姜雪寧在藏書閣陪了張遮一下午。她已隨姜父的指令改口叫張遮世兄,偶爾還會來一句張遮哥哥。 張遮反倒沒先前拘謹,他得知姜雪寧的年紀後,再看她帶著一團孩子氣,心態放鬆不少。他當她說的話都是小姑娘的笑言。他還是會時不時提醒姜雪寧注意禮節,但言語間是將她當成不懂事小妹妹看待了。 姜雪寧對男子有天生的洞察力,察覺張遮的心態後,她偏不如之前湊上前笑鬧。知道這會再上去,會讓他更將她的話視作玩笑。她就刻意學著姜雪蕙的穩重,先留個引子。 她記著姐姐的提點,讓張遮多借些書回去看。還拜託他有空修理一下盒子裡的玉瓶。讓本來不好意思借閱的張遮真拿了兩本書。說好下回還書時,會同時送個修好的瓶子過來。 姜雪寧不禁對便宜姐姐的神機妙算愈發信服。她看張遮選的書,愈發感到學識不足的短處,讓她同張遮無法談論太深的話題。這點想法她放在心裡,決心要多讀些書。 等姜雪蕙去告知他們蔣氏到了,見兩人雖然各自看書,時不時也會互動一下。比昨日少了幾分生疏,但對話也少了很多。 蔣氏來到姜府,見丫鬟隨從走路都屏息靜氣,見到來客一一行禮,動作姿態如行雲流水。而裡頭的佈置精緻考究,處處彰顯主家的高雅貴氣。 她被震住了,便有些拘謹。等姜家姐妹走到她面前,一左一右擁著她,說些討喜的話。兒子又跟在後頭,她這才放鬆了些。 張父也到了前院等著蔣氏。然後一塊被管家領去安排給他們的客房。裡頭也是精緻非凡,一應用具俱全。 姜府管家殷勤地說孟氏還在廚房忙碌,待會就會去內院等蔣氏。若有其他需要,請他們隨時吩咐下人。等丫鬟奉上茶水,管家同丫鬟就離開了,留空間給這家人說話。 張父沒有多說,只提了蔣氏一句:“夫人,待會遮兒會領你去見姜兄的夫人。若她有什麼提議,你覺得合適可以先應下來。” 蔣氏聽這話另有含意,但張父只說晚上再討論。他先過去同姜兄繼續喝茶下棋。蔣氏看兒子,他有些不好意思,可一句話都不肯多說。 蔣氏跟兒子到了內院,張遮就不便進去。管家領著他去茶室,姜父和張父下棋正在興頭上,等半個時辰過去。才留意到在旁觀棋的張遮。 張父心頭一動,主動說要去喝茶休息一下。姜父便邀請張遮同他下棋。張遮謙虛說自己不善棋藝,但還是順了姜父的心,同他下了兩局。 兩人各有勝敗,比起常年下棋的姜父,張遮敗多勝少。姜父看出張遮確實不善棋藝。他的棋風不如其父穩健,勝在觀察入微,又含著一股靈活機變,他腦子動的極快,因此也能僥倖贏一兩局。 姜父擔心他過於正直迂腐,有意讓他幾步。期間見他棋路不失圓滑。又善於學習,很快就掌握些門道,慢慢跟上姜父的節奏。姜父捻鬚微笑,不在意他最後反將一軍,贏下一盤。他對張遮的敏銳和果決很是滿意。 孟氏特意在花廳等著蔣氏,態度很是溫柔可親。三言兩語就打消了蔣氏的不安。兩位夫人互相交流孩子們的資訊,夫君們的情誼。說了好些的話,等場面熱絡起來,孟氏才不經意提起張遮的婚配情況。 姜雪蕙和姜雪寧坐在對面軟榻坐著,佯裝在打如意結,實際耳朵豎的很高。說到婚事,兩個女孩手指頭都不動了。 蔣氏沒留意她們的動靜,還認真回覆道:“先前因他祖母去世耽擱很久。前兩天相公的朋友介紹了幾家姑娘,有兩家看著還不錯,還來得及同我家老爺和兒子說起。” 孟氏忙問起是哪兩家,得知都出自張父的上司的家族。她笑著說:“蔣姐姐,容妹妹多嘴一句,這婚姻大事真要慎重些。多打聽總是好的,好事不怕遲。令郎將來定有大造化,姐姐不用擔心。” 蔣氏機靈,聽出孟氏弦外之音,她沒往姜家姐妹上想。只聽出是那兩家不太妥當的意思。她趕緊謝過孟氏。心裡想著回去定要相公好好打聽。 孟氏看出蔣氏還在懵懂中,故意嘆道:“哎,姐姐就一位公子,男子婚事總是容易些,令郎如此出色優秀,多晚都不怕。可我這兩個閨女倒是讓我發愁。 太早怕定錯人家,日後不好處理。晚了又怕錯過花期,沒多少好兒郎給我家留下了。我這心裡愁啊........” 蔣氏起初沒想太多,還誇道:“孟妹妹太謙虛了。兩位姑娘的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好,性子討人喜歡。可惜我家門第太低不敢肖想。想來等兩位姑娘長大,貴府的門檻都要被媒人踩爛了.......” 這時,孟氏突然重重咳了一聲,蔣氏愣住了。她心裡升起個念頭,一時間又無法置信。 她見孟氏似笑非笑,再看姜家兩位姑娘,都是停下手頭的活留意著她們。大姑娘溫和地望著她,二姑娘則是眼巴巴的模樣。 蔣氏心裡咯噔一聲,話再說不下去了。她再看孟氏,語氣就猶豫起來:“我家門戶不高,兒子性格無趣,怕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