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寧心頭詫異,因在杭州跟著姜雪蕙賺了不少錢,她不同前世只出了四百兩買生絲。 而是讓尤芳吟出面,提前將許文益一船的生絲都買了三分二,留三分一給他等高位出手賺錢。 她沒想到姜雪蕙僅憑生意觸覺和經驗就摸清此事,並判斷了大概走向。心裡對這一世的姜雪蕙也是佩服不已。 謝危想將盒子放在旁邊的長桌上,卻見桌上鋪著羊毛氈,上面用鎮紙壓著一張畫像,畫像裡的人是張遮。他立在桃花樹下神情溫柔,手持花枝微笑。 謝危心微涼,可他見上頭筆墨已幹,轉念一想,假意問姜雪寧:“寧二姑娘,這畫的旁邊方便先放盒子嗎?” 姜雪寧雖然怕他,聞言還是走過來一看:“可以的。這畫已經畫好了。” 她拿起畫,給謝危挪出位置。她看著滿心歡喜,小心捲起畫來。 謝危見姜雪寧的模樣,猜測是她找姜雪蕙畫的畫,這才放心下來。 可姜雪寧皺眉邊卷邊道:“怎麼畫的是桃花?哎,為什麼不能畫梅花呢?” 謝危也覺得有幾分奇怪,他知曉張遮愛梅,想起她吟誦崔護的那首詩。又想:“是什麼花有什麼關係。關鍵是她最後選擇誰。” 他心定了下來。姜伯遊這時也捧著衣袍,送來給謝危。 謝危也沒多說,只是道:“姜大人,請在這找個地方給晚輩正一下衣冠。” 姜伯遊臉上發燒,不敢再看他。胡亂指了姜雪蕙的書房給他。 可是等謝危離開,姜伯遊突然才反應過來,謝居安怎麼自稱晚輩了。還有他應該帶謝危出去,怎麼又讓他去了旁邊的書房。 謝危邊換衣袍邊打量這間書房。佈置同她的閨房一樣,精緻簡雅。 因姜家有藏書閣,書房裡書不多,就是兩個櫃子,放著畫冊和醫藥類的書籍,和一堆畫畫用的刀紙和各類畫具。 琴譜被放在古琴旁,靠窗又是一張鋪著羊毛氈的長桌,上頭掛著畫筆架和毛筆架和一面銅鏡。另一邊放著各色顏料。 等謝危走去長桌旁,就銅鏡收拾了一下儀容。他將長髮全都束起,戴上玉冠。 這時,自然就看到桌上的畫,上面一張四尺的宣紙畫著滿山的桃花,她上頭用行書題字:從此音塵各悄然,春山如黛草如煙。 這上頭的桃花顏色同張遮那幅畫是一樣的。謝危看著,反倒笑了。 果然姜雪寧若拿定主意,她就會放棄。 謝危又見旁邊的小架子上有些紅紙,心念一動。他本謀算如何同姜家夫婦開口才不讓他們反感,今日這大好機會可不能放過。 他拿出紅紙,磨墨,大筆一揮,將自己的生辰八字,姓氏名號認真寫上。 等謝危再度踏進姜雪蕙閨房,他這衣袍顯出渾身華貴,相貌堂堂如芝蘭玉樹。 孟氏第一次用審視的眼光打量謝危。看他身姿出眾,心裡也是讚歎。 做為母親,孟氏的反應比姜伯遊迅速多了,未婚男女之間鬧了這麼一出,於情於理都該往親事上考慮了。 她見謝危不責怪還一路抱著女兒去閨房,她故意不阻攔,在旁觀察,心裡隱約有些猜測。 如今看謝危,孟氏已經用上丈母孃看女婿的眼光。越看就越覺得謝危不錯。 姜伯遊趕緊請他出女兒的閨房,謝危也不在意。見姜雪蕙的母親和妹妹在照顧她,而她正沉睡著。 他神色溫柔地望了她幾眼,拿上盒子就跟著姜伯遊離開。 姜伯遊已經從玫兒那得知是蕙丫頭誤飲了燕臨的酒,而謝危好心送女兒回家,他內心更是羞愧難當。 他猶豫再三,都不知該說什麼才能圓了場面。 還是用力擠出笑容:“居安吶,那小孩子家家不懂事。今日這事就賣我個面子,當無事發生吧。” 謝危卻對姜伯遊行個大禮:“是晚輩失禮了。“ 他將摺好的紅紙遞給姜伯遊。姜伯遊展開一看,裡頭竟是謝危的生辰八字和姓氏名號。 謝危羞澀地說:“事已至此,為大姑娘的名譽打算,我總該有個交代。請姜大人先合八字。 晚些時候我會送我的庚帖給姜大人。若大姑娘願意,我隨時可帶媒人和聘禮上門。 如果她需要時間考慮,我也願意等,居安在此靜候姜大人的佳音。” 說完他又行一個晚輩禮。看這樣子,若有蒲團在,謝危都能立即下跪求娶了。 姜伯遊鬍鬚抖動,這進展始料未及。他心裡膈應,正要開口婉拒,又見謝危輕撫著領口。 謝危剛才換衣袍時將頭髮全盤到頭上,脖子上的抓痕清晰可見,看著幾天都不會消。 姜伯遊默默嚥下了嘴邊的話,滿嘴苦澀。 終究是女兒非禮在先,謝居安行君子之責,態度又那麼謙遜,絲毫不責怪姜家的失禮。讓他連拒絕的話都說不出口。 謝危恭敬地同姜伯遊告辭,姜伯遊在庭院待了許久,聽著風吹樹葉的聲音,覺得自己的心情,如同秋風掃落葉般的蕭瑟。 他心裡沒有一絲的歡喜。誰願意將如珠如寶,青春年少的女兒嫁給自己同僚,日後還可能變成上司。這令他著實感到難堪。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