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危坐過來,她才發現他穿了同今日黛藍色那套一塊做的品綠色交領廣袖。 衣袍的顏色綠中帶點藍,不張揚卻柔和舒適。點綴以雲紋為主,顯得素雅大方。 書房放著爐子,房間有些熱。他脫去外袍,露出裡頭淺綠的衣裳,如翠竹般雅緻。 姜雪蕙不敢再看,垂下眼睫,在她臉上投出淡淡的陰影。 她的手在毯子下死死握著,壓制住身體因他而沸騰的血液。 外頭的天色漸黑,書房的燈早就點好了,暖黃的光充盈著整間房。 謝危還在同姜雪蕙說:“既然已經作出了承諾,就不能再反悔了。” 姜雪蕙神思渺茫,事情都發展到這個地步,她是真的沒有後路了。 若她強行擺脫他,只怕他反應會很激烈,甚至用上他的手段,到時才真正頭疼。 她作為一個商人,這種時候就要進行商業談判。 雖然她現在狀態不對,但既然攤開了,兩人總要藉此機會談下去。 這時門口傳來聲音,是玫兒回來了,她見有客人,在外頭問安。 姜雪蕙看出謝危不想離開。便提聲道:“玫兒,收拾書桌出來,拿套茶具和點心進來招待謝大人。” 玫兒聽完便出去吩咐了幾個婢女,她先進屋將長桌上的畫具收拾好,將繪畫用的羊毛氈捲起來。 過會婢女進來,鋪上桌布,上了茶具和點心。玫兒親自給姜雪蕙倒了杯溫水,給謝危沏好茶放長桌上。 接著婢女端來一盆熱水和布巾,放臉盆架上,盆面蓋著蓋子,能保溫一會。 姜雪蕙對玫兒低聲吩咐道:“今晚外頭有燈會,你打發我院裡的人出去玩吧。 門口留兩個婆子值守就好。若你願意,叫上劍書陪你去玩。” 玫兒知道姜雪蕙不舒服,忙道:“我會在偏房等著姑娘召喚。” 她又同謝危道:“大人,老爺吩咐人佈置好了您原來住的房間,劍書會在那房間等候。” 謝危點點頭,說同姜雪蕙談完會過去。 姜雪蕙沉吟道:“不了,你同劍書去玩吧,我這一時半會不用人侍候。你記得將她們都打發出去就好。 讓她們回來直接去房間歇,今晚沒事不要靠近我這裡。你回來就在偏房歇下,有事我再叫你。” 玫兒聽說了他們定親的事情,知道姜雪蕙要同謝少師談話。 她有些擔憂姑娘的身體,還是柔順地應下,迅速退出書房。 姜雪蕙等玫兒將外頭的人都叫走了,才同謝危說:“我選張遮不合適,嫁給崔表哥會讓父母委屈. 嫁給你卻要一家人擔驚受怕。我是做生意的,如果有太多的不確定性和冒險性,我是斷然不敢下手。 你身上揹負的遠比我能想象的更危險,我不願意讓一家人陪著你捲入漩渦。” 謝危這才明白她遣散下人是為了同他談這些機密之事。 謝危放下茶杯,正色問姜雪蕙:“那你可會怪我,我已經將你捲進了這個漩渦。” 姜雪蕙問:“我若是怪你,你可會放手。” 謝危說:“不會,我這輩子都不想放開你。” 姜雪蕙道:“我不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人,落到這種境地我也有責任。 當初雖說我們救了你,回到京城我家卻處處受你照拂。 我父親能升到戶部尚書是因為你,這幾年父親在仕途上非常順利,竟然比他從前做侍郎還要容易。想來是你默默在背後支援。 張伯父還有翰林院兩位叔伯能升官也是因為你。三位伯伯當年為了我的事,不惜搭上前程去討回公道,是你為我回報了他們。 你為我們姐妹請來了兩位德高望重的女先生。讓母親少了很多煩憂,讓妹妹能在京城貴女圈立足,也讓我有更多安身立命的資本。 你讓我出任女官,雖說有你的私心在裡頭,可能任女官對一個女子在家族和人前是多大的依仗,我亦是明白的。” 謝危沒想到她會這麼說,他默默做的這些事出於本心,他沒想讓她知道。 但姜雪蕙能察覺他的付出,並肯定及回報他,讓他心裡感到暖心和妥帖。 姜雪蕙又道:“燕世伯與我父親是莫逆之交,他同過世的伯母待我如女兒般疼愛。 燕臨與我從小一塊長大。他對妹妹又掏心掏肺。即便兩家姻緣不成,有多年的交情在,他們家出事我們豈能置身事外。 就算明的幫不了,暗的總要幫的。所以演變到今日的局面,同我過去做的事情有關係,這都是我的選擇,我不怪任何人。 唯獨一樣,你對我一片真心,我卻不能回報你的真心。 正如感情的事不能強求,既然他眼裡沒有我,我便不要去讓自己為難。很多人都是如此。” 姜雪蕙其實是一語雙關,她還想勸謝危放手。 謝危卻淡淡的說:“因為其他人還有別的人可以依靠。而我只有你,千難萬難也絕不能放手。 更何況你對我不是全無情意,那就更不能讓你走了。” 姜雪蕙沒想到答案竟是如此。她想起過去的自己,倒也能明白他的想法。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