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太監來賠笑告罪:“是個新進宮的小猴,冒冒失失又膽子小,夜裡熬著眼不睡覺,當差的時候又夜貓子睜不開眼,衝撞了貴人,罪該萬死也不能抵他的過錯。”
不勞陸敬之開口,跟前的小安子與那太監道:“小門戶的孩子,可憐見,短世面的也沒學幾天規矩,你們管事的多寬恕他幾分,不必過多怪罪才是。”
宮裡常有這等搓摩苛待的手段,看哪個不得眼了,整夜整宿的熬他一日,再給派個露面仔細的差事,或跌了燈,或摔了呈盤,不必他們自己個兒動手,自有主子們責罰,後面挨板子掉腦袋,也不與下套做扣的相關。
“是。小的替那小猴子謝王爺慈悲了。”回話的太監滿臉堆笑,腦袋垂著,瞧不見眼底狠戾。
有了方才的動靜警醒,寧婉舉止越性謹慎,宮裡比不得別處,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有管著的人無數雙眼睛盯著,她緊跟陸敬之腳步,過水榭涼亭,垂柳路後便是值所處親王歇腳的院子了。
值所有伺候的小太監,陸敬之換朝服官靴也使不著她,寧婉低頭守在門口,外頭太陽慢吞吞挪步,重簷廡殿,絲絲縷縷灑在人臉上,好一會兒才覺的暖意。
“你沒來過這裡,過了湖,對面就是英華殿後頭的荷花池,冬天沒什麼景,也就夏天那會兒能遊湖垂釣。”
小時候他們幾個常在宮裡四處跑動,領一串宮女太監,有中宮嬤嬤跟著,膽子也大,天氣好了放風箏也有。
有一年熱得急,沒入伏呢天就燥起來了,臨安那丫頭嚷嚷著要吃荷葉粥,叫宮人們去摘她還不肯,非得撐船到湖心親手去摘。
桂嬤嬤的膽子跟針鼻兒一樣細,哪裡肯叫他們冒這個險,臨安又哭又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