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好幾了,始終無人上門求親。
一想起求親這事兒,她不禁又記起了五年前乾脆利落地回絕掉的那門親事。當時,世人皆知幽州世子體弱多病,自小養在深閨,生得就像個女娃娃,空有一張好麵皮。老幽王替世子求娶她這事兒,差點沒把一家子姐妹都給笑暈了——哪有小白兔娶大灰狼的嘛!
誰能想得到,幽無命那個男人根本就是個黑瓤的。
雲許舟嘆息著搖了搖頭,道:“放心吧,有我在,死不了。鳳果妹妹,你可是看錯人了,我,雲州攝政王雲許舟,和你一樣,是女子,當初,我還拒絕過大名鼎鼎的幽無命。”
桑遠遠忽然聽見幽無命的名字,下意識地抓住了他的手。
幽無命冷笑:“你以為幽無命能看得上你麼,雲州攝政王。”
雲許舟哈地一笑:“我又不喜歡他,要他看上作甚。你替旁人操個什麼心,你以為你是幽無命嗎?”
幽無命:“……”不好意思正是本尊。
在他發作之前,桑遠遠及時捂住了他的嘴,道:“不要吵架,你們都是很好的人,都會得到幸福的。”
一碗雞湯灑出去之後,無論幽無命還是雲許舟,都沒辦法往下接了。
雪橇順順當當就駛進雪山,停在一處望不見底的斷崖前方。
“還算你們運氣好!”雲許舟停好了雪橇,取出一圈巨大的硬索,釘進了雪下的山壁中,道,“前幾日我那弟弟舊疾發作,得靠冰魄寒晶續命,我尋了一處洞窟,裡頭正好有兩株不凍草。”
“早不說!”桑不近垮下緊繃了許久的肩膀,佯怒道,“害我擔憂一路!”
雲許舟回眸一笑:“這回該記憶深刻了吧?往後啊,多信我一些,我雲許舟答應你的事,哪一件不給你辦得妥妥的?瞅瞅你那三天兩頭沉不住氣的模樣,嘖,日後等你嫁了人,我可還得替你操著心!”
桑不近給她說得一懵。
“雲許舟,”他問,“你這輩子難道就真不嫁人了?”
雲許舟嘿地一笑:“男人有什麼好的,他們能做的事,哪一樣我做得不是更好?”
桑不近笑道:“你這性子,誰也沒法把你當女人。”
雲許舟自嘲地攤攤手:“我若真是男的倒好了,娶了鳳雛你,彼此省心。”
桑不近淡定地轉開了臉:“怎麼還沒好。”
“切,還害羞。”雲許舟把手中的冰鎬一扔,拍拍手,“好啦!”
她走上前來,從幽無命懷裡搶走了桑遠遠。
雲許舟的胳膊很有力量,她單手攬著桑遠遠,另一隻手抓著懸索,靴子在山壁上踢蹬幾下,便帶著她滑下了百來丈距離。
再往下,風更大了。
雲許舟用身體替桑遠遠擋了風,見她臉上絲毫也沒有驚慌害怕,忍不住笑道:“你倒好,身子骨雖弱些,卻也是個外柔內剛的,像我們雲家的孩兒。你叫鳳果對吧,倒是比你姐姐叫人省心多了!”
桑遠遠:“……”
她果斷岔開話題:“方才聽你說起雲州王的舊疾?”
雲氏這一代只有一個男丁,便是如今的雲州王,雲許舟的親弟弟雲許洋。體弱,有腿疾,還得靠冰魄寒晶續命,當真是最慘王者。
雲許舟淡然一笑:“雲氏血脈被詛咒了,但凡男子,不是意外夭折便是體弱多病,哪一日我這個弟弟若死了,那才叫一了百了,省得見天的提心吊膽。”
話雖這樣說,桑遠遠卻感覺到了她強行壓在心底的恐懼,她其實,非常害怕失去親人。
“回頭,我給他看看。”桑遠遠道。
雲許舟‘噗哧’一笑:“你呀,泥菩薩過河,還惦記著普度眾生。”
桑遠遠也笑了起來,也沒解釋——現在說替旁人看病,確實為時過早。
說話間,目的地到了。只見雲許舟乾淨利落地把手在懸索上一勒,立刻就止住了下墜,她重重蹬一腳山壁,藉著蕩回來的力道,手一鬆,落入峭壁上的洞窟中。
她從懷中取出一枚圓溜溜的五彩石,放在冰壁上敲了敲。
便見這石頭‘咔嚓咔嚓’地響著,顏色由淡轉深,越來越透亮,煥發出五色光芒。
桑遠遠看呆了。
“冰靈之心。”雲許舟道,“沒見過吧,我們雲州的好東西,都帶不出去,運到外面便化了。”
很快,那塊冰靈之心就像個燈泡一樣,熠熠生輝。
五色光芒在冰洞的堅冰上折射,原本烏漆嗎黑的洞窟立刻就成了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