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問道:難道幾代人的靈魂尋求是無足輕重的嗎?我承認我不是理直氣壯,因為我能感覺到時代的兩難困境:野蠻的符咒尚未掙脫,文明的壓抑接踵而至。一方面,權貴貪慾的膨脹使得腐敗叢生;另一方面,金錢力量的崛起導致精神平庸。鑑於前者,仁人志士戮力於改革、開放和振興之舉;面對後者,哲人賢士呼喚著性靈、愛心和淨化之道。文明與野蠻的決戰猶未見分曉,超越與沉淪的對峙已拉開序幕。積弊時弊並存,近憂遠慮交集。此時此刻,治國者固然身臨千鈞一髮的險關,運思者何嘗不是肩負莫衷一是的難題?
也許,為了文明徵服野蠻,性靈只好承受技術的壓抑。為了金錢戰勝權力,精神只好經歷市場的沉淪。怕只怕文明與野蠻握手言歡,金錢與權力狼狽為奸,那才真正是民族的災難。物質上的貧富懸殊已經有目共睹,精神上何嘗不也發生著兩極分化?好在一個人只要耐得貧困,自甘寂寞,總還可以為靈魂守一塊家園,不致在這紛紛擾擾的世界上流離失所。認清貧困和寂寞乃是心靈高貴者在這個時代的命運,困惑中倒也生出了一些坦然。
1988�6
第一卷 第一十章
?在現代哲學家中,羅素是個精神出奇地健全平衡的人。他是邏輯經驗主義的開山鼻祖,卻不像別的分析哲學家那樣偏於學術的一隅,活得枯燥乏味。他喜歡沉思人生問題,卻又不像存在哲學家那樣陷於絕望的深淵,活得痛苦不堪。他的一生足以令人羨慕,可說應有盡有:一流的學問,卓越的社會活動和聲譽,豐富的愛情經歷,最後再加上長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