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毓行了一禮,恭敬道:“對陛下不敬當乃重罰,可數十名鹽販子,總不能各個都不敬陛下的,若因一個鹽販子的罪過,便所有鹽販子皆罰,實在有失公允啊”。
項棟並不知寧毓此人品性,他實事求是,只想為百姓爭取些許公道。
而眾人聽後無不暗道這項棟愚蠢,這怕不過是二殿下矇混過關的說辭罷了,事已至此,他竟還與二殿下追根究底,這不是找死麼。
寧毓目光漸冷,看向項棟道:“這些人私賣海鹽,避漏鹽課,都乃一丘之貉,一人對朝廷不滿,自然是人人都對朝廷不滿!留著也是禍端!”
項棟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寧毓會說出這一番話來。
禍端?
老百姓不過是吃不飽飯,從海里曬些鹽賣,雖觸犯律法,罰便是了!怎麼就成了禍端?
他疑惑道:“二殿下,鹽乃百姓必需之物,鹽販子低價售鹽,只為有利可圖,卻絕不會因此反抗朝廷,說出這等大不敬之言,二殿下可有查清?這其中可是有何誤會?”
“大膽!”寧毓厲聲道:“項大人這是在質疑本殿?”
項棟嚇了一跳,猛然跪下,緊張道:“微臣絕無此意!微臣只是…只是認為販鹽者不過是養家餬口的百姓,實在…實在不該禍及孩童”。
他緊張的解釋道:“微臣只是覺得,那三十六名孩童,著實無辜啊!微臣萬萬沒有別的意思,請二殿下恕罪”。
這話一出,別人不如何,倒是燕寧帝厲聲道:“你說什麼?”
他眯著眸子看向項棟,冷聲道:“多少孩童?”
項棟汗都流了下來,恭敬道:“回陛下,此案卷宗記載,這些被砍頭的鹽販子,滿門共二百零四人,其中三十六名孩童,臣別無他意,只想向陛下求個恩典,若非謀逆禍國這等大罪,可否赦免孩童啊”。
燕寧帝眯著眸子,卻是所問非所答道:“都為多大年歲”。
項棟一怔。
“這…”不知燕寧帝問此作何,他還是如實答道:“微臣記得,多為五到八歲…”
他倒是並未一一細看年紀,大抵記得有許多六七歲左右的孩童。
而燕寧帝聽後眸光一冷,卻是看向了…
寧毓。
怪不得!
怪不得寧毓要將這些人滅門!
這三十多名孩童,可正好送到淩州培植暗衛呢!
怪不得!那般驚人的數量,有許多孩子,就是這般來的吧!
燕寧帝周身冷意,若非沒有證據擺在眼前,他真恨不得下去給寧毓一掌。
而寧毓見燕寧帝看向自己,霎時心頭一震。
以為燕寧帝是在怪他心狠手辣,寧毓立刻說道:“父皇,縱使這些孩子年紀尚小,可處置了他們的家人,日後他們長大…到底是禍端啊!”
“住口!”燕寧帝怒道:“禍端?你這般濫殺無辜,燕寧就沒有禍端了?”
“父皇,兒臣也是…”
話說一半,燕寧帝卻突然一掌拍在龍案上。
“寧毓!你告訴朕,那些孩子該死麼!”
生生被抓走,經歷慘無人道的習武和殘殺,便成了他這好兒子的殺人工具!
那麼寧毓培植這些暗衛,到底是要對付這呢!
是寧湛…
還是自己!
燕寧帝臉色越發陰沉,那看著寧毓的眸子竟滿是冰寒與失望。
便是眾人見此都是一驚。
陛下竟是這般發怒麼!
剛剛滅了姜府,眼下又怒了二殿下,看來陛下心裡…
這般一想,不少還在觀望猶豫的大臣,也已然暗下決心,追隨六殿下了。
他們自然不知,若寧毓單是殺了這些鹽販子的家人自然不算什麼大事,可若是藉此,培養死士,擴充實力…
罪名可就太大了!
而寧毓更是渾身一震。
父皇…竟這般惱怒自己!
不過是殺了些鹽販子,滅了滿門!雖濫用律法,父皇卻絕不應這般對待自己!
他垂著頭,衣袖中的手死死攥著,瞞心不甘。
父皇就是…
看不上自己!
以前看不上自己,眼下寧禮琛不在了,他還是看不上自己!
他就是…不喜歡自己!
“父皇教訓的是…”寧毓垂著眸子道:“兒臣知錯了”。
燕寧帝卻是冷聲道:“朕還沒死呢!你最好知道何所為,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