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時抱了一大壇酒,應該是去後廚把客棧酒缸直接抱來了一個。 周星文道:“咱們喝個痛快。” 江平之點頭道:“小姑娘,你去樓下取幾個碗來。” 少女聞言,一溜煙轉身下樓去, 不一會兒拿了幾個陶碗回來,輕輕地放在桌上,退開了一步就低頭站著。 江平之見她只是單單這麼站著,就別有一番風情,亭亭玉立這個詞似乎就是為她而生的, 感嘆陳樂賢說此女容姿卓絕,此言不虛。 不禁問道:“小姑娘,你多大了,叫什麼名字?” 少女乖巧答道:“我叫顧阿四,今年十五。” 周星文一邊倒酒一邊奇道:“顧阿四?卻不像是個名字,倒像是綽號。” 少女道:“是綽號。。我出生時,母親難產,和雙胞胎姐姐都死了;父親去採藥為我治病,由於心中悲痛一時失神,掉下懸崖去世了。 爺爺帶我去算命起名,算命先生說我命犯煞星,十八歲之前不能有名字,才能消災避劫。爺爺就一直叫我阿四。” 江平之道:“既是阿四,除去你去世的姐姐,還應有兩位兄長才對,他們人呢?” 少女道:“是兩位哥哥,他們七年前被徵兵入伍,至今還沒回來。” 周星文道:“在哪位將軍帳下?可曾有家書送回?” 少女低下眉頭,說道:“不知。。不曾。。” 周星文嘆氣搖頭,心道她的兩個兄長只怕也凶多吉少, 江平之飲下一杯酒,道:“你爺爺呢?現在在哪?” 少女道:“爺爺。。和我一起被陳大人抓來,之後就沒見過了。” 江平之和周星文先前在陳府幾乎已轉了個遍,府上並沒有其餘囚犯,多半已被陳樂賢殺害,製成了法器的一部分。 少女娓娓道來,江週二人都沉默, 若不是他二人偶然間撞破陳樂賢所為,少女還會成為妖道用活體養蟲的容器;這身世不可謂不慘。 良久,周星文溫柔地說道:“顧姑娘,過來坐下,喝一杯。” 聲音已有一點沙啞。 說著在一個新碗裡斟滿一碗酒,推到她面前。 少女聽話地走過來坐下,雙手捧起碗,咕咚咕咚喝了個乾淨。 手臂抬起,衣服寬鬆的袖管往下掉,露出小半截手臂; 上面深深淺淺的傷痕,有的快要癒合了,有的潰爛了,有的還很新,分佈在潔白的面板上,混合著各種汙垢,觸目驚心。 少女一碗酒下肚,表情仍清清淡淡,也未有什麼不適的樣子。 周星文見狀,微笑問道:“好喝嗎?” “好喝。”少女道。 周星文又將三人面前空碗都倒滿,緩緩端起自己的酒碗,輕輕搖晃,看著碗中的酒出神; 良久, 以一種緩慢的、奇怪的韻律、一字一頓地說道,說道: “紅塵間,悲傷事,已太多。” 說完,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又像是放下了某種沉重的東西,狠狠的,將杯中酒一口喝盡。 這是一句再平常不過的話,也並非多麼華麗的辭藻, 在此刻卻如同有魔力一樣穿透了在座另外兩人的內心。 幾乎是在他放下碗的同時,江平之和少女兩人,都端起酒碗,將酒緩緩飲盡。 周星文不再言語,又再給三人滿上,又一口喝乾。 江平之也跟著飲盡,少女也跟著捧起碗咕咚咕咚喝完 如此數次,周星文忍不住出聲道:“顧姑娘,你若酒量不好,不必勉強。” 少女真誠道:“沒關係,我喜歡喝。” 又喝了幾輪,周星文臉已有些紅了,頭也有些暈,眼前的燈火和人影,已顯得有些迷離。 反倒是江平之和少女,跟沒事兒人一樣。 江平之是因為真氣護體,酒輕易滲透不了血液肺腑,周星文可以理解; 一個小姑娘卻喝酒如飲水般,沒有半分醉意,讓他忍不住問道:“顧姑娘,你不感覺醉嗎?” 少女反問道:“醉是什麼感覺?” 周星文道:“醉就是感覺暈,感覺頭疼腦熱,感覺胃裡難受;但是你會因為身體的難受,而忘記心裡的難受,醉了就會想睡覺,睡著後就可以逃避所有煩惱,所有痛苦,直到下一次醒來。” 少女道:“真的嗎?那我也想醉。” 周星文笑道:“那就一直喝,喝到醉為之。” 待周星文又把酒滿上, 江平之好奇問道:“顧姑娘,你的眼睛是怎麼回事?你的兩個兄長也是這樣麼?” 少女答道:“他們不是這樣的;我也不知道,從出生起就是這樣子,爺爺帶我看過郎中,郎中除了被嚇一跳也沒說出所以然。記得當時他跟爺爺吵了起來,爺爺和他說我不是妖怪,辯解我眼睛是生了一場病才這樣。” 江平之點頭,問道:“那你眼睛看到的東西和常人有什麼不同嗎?” 少女擦了擦嘴角的酒水,答道:“我不知道普通人看到的是怎樣的,所以不知道有什麼不同。” 江平之突然想到閻守度之前說過的陰陽眼,指著自己的鼻子說:“你眼睛裡看我身旁或者身後有什麼特別的東西或者異物沒有?”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