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愈見到連這兩位鬥嘴的大佬也安靜了下來,笑著繼續開口:“我認為不是。” “為什麼不是?” 除了鄭從遠與李胖子外,還有幾位與沈愈前後腳上來觀畫的行內買家也是異口同聲的問道。 “宋朝皇帝皆是信奉道教不假,但某某‘提舉’其實是宋代的一個官名。 “宋代主管專門事務的職官就是以提舉命名。 “還有一種是為安置老病大臣以及高階冗官閒臣而設立,無職無事,借名食俸,也就是所謂的祠祿之官。 “這個王都提舉很可能是一位宰輔級別並且高壽的官員,不然普通的官職,也不會讓帝王頻頻賜下名畫與壽酒。 “恩沾長壽酒,歸遺同心人,滿酌共君醉,一杯千萬春。皇帝為臣子寫數首祝壽詩,可說真是恩寵到了極點。 “但有一點,雖然王都提舉不是道士但可能會提舉某處道宮。 “南宋皇帝常讓去位的宰輔大臣提舉‘洞霄宮’。 “比如名臣李綱,張浚,王淮都有‘提舉洞霄宮’這個所謂的閒散官職,說白了就是還給薪水但沒有實權。 “若非說這王都提舉是誰,我感覺應該是南宋名相:王淮,他為官四十年,被宋孝宗稱為“剛直不阿”,推舉賢才,李燾、朱熹、呂祖謙、辛棄疾、陸游等都曾受其舉薦。” 聽完沈愈的話,眾人恍然大悟,很多跟沈愈不熟悉的人也都是豎起了大拇指,毫不吝嗇的誇讚。 沈愈自然也是笑著客氣回應。 做古玩這一行,人脈多生意就好。 有了人脈就等於有了錢脈。 這個大廳內的人要麼是古玩界的同行,要麼是富商之類的有錢人,能多交下一個朋友,那在古玩行裡真還就多一條路。 柳東陽對此很贊同:“沈愈說的對,這個王都提舉並不是王德謙,也不是某位道士,而是另有其人,至於具體是誰因為沒有古籍記載,很難考據。王淮也只是可能之一。” “那這幅畫到底是不是馬遠真跡?若不是馬遠真跡,又是出自誰之手?”人群裡不知是誰問了出來。 鄭從遠,李胖子直接表示看不懂。 董鵬程也說看不太明白。 另外幾位楚州字畫名店的店東也是面露難色,很明顯這三十萬的鑑定費不是那麼好掙的。 畢竟用短短數分鐘的時間鑑定一副宋代名家真跡,這誰也做不到啊。 能做到的,在整個江南可能也只有一人,就是沈半張沈老爺子。 但沈老已經駕鶴西去。 對了,沈老的獨孫在這裡啊,一時間大家的目光又都看向了沈愈。 沈愈苦笑一聲:“大家別都看我啊,說句心裡話我雖然看出一點東西來,但也不敢武斷的說此畫之真假。” 柳東陽用鼓勵的語氣道:“此畫蕭老哥出價三十萬鑑定費,沈愈你直接說出鑑定結果把錢掙了就完了,蕭老哥家大業大不差這點錢。” 沈愈眨了眨眼,然後自嘲的道:“蕭老就算給,我也不敢要啊!我的鑑定費不高,只有兩百塊,最近想提價到五百,都怕老客戶砸我店裡的玻璃。” 董鵬程擺擺手:“不是一碼事,你的鑑定費兩百那是你定的,這三十萬鑑定費卻是蕭老哥定的,他家裡產業很多真不差這點錢。 “他愛古玩,但並不是很精通鑑定字畫,你儘管說就可以,說錯了也沒事,鑑定字畫除了沈老外,哪個敢說沒有打過眼?” 眾人不管認識不認識的也都讓沈愈說一說畫的真假。 剛才沈愈的一番話把他們的胃口都吊了起來,這就跟小說與評書中的斷章一般。 預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但誰願意等到以後再知曉真假? 既然說書的人在這裡,說什麼也不能放了,肯定得聽到最後的鑑定結果,大家心裡才暢快。 沈愈見此只好道:“那我就獻醜了,馬遠畫山,陡峰直上而不見頂,絕壁直下卻不見腳。 “近山參天,遠山矮低,這在名家之中算是獨一份。 “此畫筆法雖然精彩,但四周的山峰繪法並非如此,這是第一疑點。 “另外此畫精整有餘而靈氣不足,畫的很好,可說非常好,但是細細品味一番,與馬遠傳世之真跡比較,在意境上還差了些道行,這是第二點,不過這一點人人觀之皆不同,算不得數。 “下面這方‘御書之寶’印,印文過於清晰,宋畫流傳近千年不可能是這個鮮紅顏色,有些像是八寶印泥,這算是第三點,不過因為是佚名畫,可能是後人蓋的,不是說此畫為清代。” 以上三點說出,沈愈取出白手套戴上,在畫卷模糊不清的二字葫蘆印上點了點,“第四點,這方印章極為模糊,邊緣地帶凹凸不平,明顯是被人割了去又重新修復的,大家都懂字畫鑑定,這一點無需我多說。” “這是為何?好好一幅畫割掉印章做什麼?”鄭從遠很是不解的問。 沈愈解釋道:“要麼原作者名氣非常大,要麼收藏這幅畫的人名氣非常大。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