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這個價格著實讓沈愈心裡疑竇叢生,彷彿有一團迷霧在他心間縈繞,怎麼也驅散不開。
沈愈自小就穿梭於東江的幾大古玩市場,與社會上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屬於家常便飯。
也正因如此,他練就了一雙善於從各種微小且常人難以覺察的細枝末節處發現問題的慧眼。
就拿眼前這尊銅爐來說,沈愈從汪老口中得知是被純元觀的道士棄若敝屣,隨意丟棄在一堆破瓦片之下的。
僅僅從這一細節,沈愈便能敏銳地推斷出道觀裡的人壓根就沒有意識到它的珍貴性,完全是把這尊銅爐當成了毫無價值的破爛看待。
道理其實很淺顯,倘若道觀裡的道士知曉這尊銅爐的真正價值,那必然會像對待那些官窯瓷器以及老紅木傢俱一樣,將它擦拭得乾乾淨淨,鄭重其事地擺在待售的物品當中,好讓買家一眼就能看到它的不凡之處,從而爭取賣上個好價錢。
鑑於這樣的情況,按照常理去推斷,汪老購置這尊銅爐,頂多耗費個三五百美元,哪怕一百美元也是綽綽有餘的,完全能夠順利將其拿下。
既然被視作“破爛”,那就該遵循“破爛”的價值邏輯出價。
畢竟在道觀道士們的認知裡,它僅僅是一尊平常用於燒香的銅爐,平平無奇,能值幾個錢?
可偏偏事與願違,汪老竟然足足花費了8000美金才將它收入囊中。
這不得不說問題很大。
要知道,在1995年的時候,8000美金的購買力那可是相當可觀的。
與現在的情況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那個時期,在國外的拍賣會上,憑藉這筆錢,完全有機會拍下一尊品相不錯的清代高仿宣爐。
然而,汪老卻只是用這筆錢買了一尊在道觀裡普普通通用作燒香的銅爐。
難道汪老當時另有隱情?
又或者是這尊銅爐有著一些自己尚未發現的特殊之處,只有汪老獨具慧眼,看出了端倪,所以才不惜重金也要將其收入囊中?
亦或是汪老被人給騙了?
沈愈快速分析了一下,汪老極有可能被道觀裡的人給騙了!
甚至極有可能是被人做了一個古玩天仙局。
目的就是騙汪老這種有情懷並且還有錢的文化人。
古董市場向來魚龍混雜,真假難辨,哪怕是經驗豐富如汪老這般的人,只要做局的人道行夠高,也難保不會上當。
沈愈一邊想著,一邊再次將目光緊緊地鎖定在那尊銅爐上。
他皺著眉頭,陷入了更深的沉思之中。
目前沈愈還不準備使用鑑寶的特殊能力,這是個鍛鍊自己眼力的好機會,可以利用一下。
並且沈愈也想起了一個問題點。
之前在觀察銅爐內壁時,他清晰地記得,銅爐的內底有一處小小的磨損痕跡。
那磨損的形狀與程度,看起來著實不像是在日常自然使用所造成的正常損耗。
反倒更像是有人刻意為之,似是在隱藏或者傳達著什麼特殊的資訊。
難道這不起眼的磨損之處,是一處標記或者關鍵線索?
沈愈越想越覺得可疑,於是,他迅速拿起強光手電,準備重新對銅爐進行細緻的打光檢查,期望能從這處磨損痕跡中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可就在這時,汪老突然丟擲一個問題,打斷了沈愈的動作與思緒,“小沈,當下流行的工部侍郎或者工部尚書吳邦佐造宣爐的說法,你覺得對還是不對?”
沈愈緩緩放下手中的手電,輕輕搖了搖頭,神色篤定地說道:“汪老,這個說法根本站不住腳!”
語氣斬釘截鐵,沒有絲毫的猶豫與含糊。
汪老微微皺起眉頭,一臉納悶地問道:“哦?為什麼?”
沈愈清了清嗓子,有條不紊地解釋道:“吳邦佐,翻遍整部明史,也是查無此人。
“明宣宗時期的工部尚書名為吳中,其字為思正,並非邦佐。
“吳中因自身卓越的功績,從國子監的一個讀書人一路累遷至右都御史。
“在永樂五年,他改任工部尚書,此後其仕途雖有波折,曾被罷官,但在仁宗即位後,又被重新起用。
“不僅恢復了官職,還兼詹事,加太子少保。
“此人在明代可謂是四朝元老,自永樂五年起便長期擔任工部尚書一職,歷經洪熙、宣德、正統四朝,在工部尚書之位上兢兢業業,頗有一番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