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蓉和張友士相互見過了禮,馮紫英卻不放過賈蓉。 “若不先認得,如何知他是神醫?” 賈蓉只得認真回答:“先前賈蓉體弱多病,遍尋能駐府的名醫,在一處知道了張先生不僅文墨極好,亦頗通藥理,應是能許的。” 馮紫英和張友士對視一眼,只看到兩人眼中濃濃的不解。 “不知是哪一位和蓉哥兒說過此事?” 賈蓉有些疑惑馮紫英為何如此糾纏此事,只是哪裡能說的,只得推脫:“難得紫英兄如此好奇,只是當時眾人你一言我一嘴的推了好些,都是世之名醫,雖各有所長卻不能解我之病情,反而只有張神醫大家不能決斷,才讓我期待萬分,盼能斷我病情,因此誰提的我倒是忘了。” 兩人一聽賈蓉這話,如此之事怎麼可能忘記,知道是推脫,對視一眼,馮紫英明白過來。 聽說賈蓉黃粱十年的造化都是在寧榮國府上空看得,如今觀其言行,可能性很大,如此才有知道張友士醫術高明而兩次三番相求,卻又不認識張友士的情況。 想通此節的馮紫英終於放下了些戒備,要是賈蓉真遍觀整個神京城十年,如今也不能好好坐在這裡,早就被皇家秘密處理了。 馮紫英釋然道:“既然如此,忘了就忘了罷,只是想著誰的話值得如今的蓉哥兒較真兒,兩次三番來請。如今看蓉哥兒樣子,也未必比我差了,不知可是病好了?” 賈蓉道:“遍尋張神醫不著,卻是得了王太醫相看,辛苦奔波方才斷準,如今已自覺好些。今日又得張神醫登門,想來痊癒之機會,當在眼前。” 張友士聽得賈蓉如此誇讚自己,捋了捋蓄著的長鬚,謙遜道:“蓉哥兒,我託大也這般叫你,蓉哥兒這是高看我了,不才知見淺陋,雖通幾分醫理,亦不敢保證能比得上太醫院同道,更不敢說勝過,更不敢當蓉哥兒神醫之稱,只是各人有各方,各有所長罷了。” 賈蓉聽得張友士如此謙虛,這份虛懷若谷之心下已經信了幾分,這才說道:“古之醫者,扁鵲神醫善斷,仲景醫聖善辨,華佗聖手善刀,孫藥王善藥,李藥聖善方,另有皇甫謐等,皆是舉世大家,亦各有所長之處,旁人不能及也。” 張友士忙擺手道:“只是有幾手微末之技,實不敢自比古之醫道聖賢,當不起蓉哥兒如此說,愧殺我了。” 賈蓉朗聲笑道:“張神醫不必煩惱,我自知其病,亦通人情,知道醫道不論資排輩,只以實力見高低,才有此比喻。症若對了善此道醫者,輕易知犯何逆,不過隨證治之,自然藥到病除。” 張友士依舊擺擺手:“蓉哥兒這是捧殺我了,只是蓉哥兒既是因病尋醫,不若我為蓉哥兒切診一二,看到底對了我所善治之症否?” 賈蓉忙道:“今日可方便?” 馮紫英和張友士一聽,皆面色凝重起來。 方便自然是問的張友士是否方便,只是張友士都開口了,還問,應是連張友士看病時必須燈明堂亮,養足精神的習慣都知道了。 心中只暗想,賈蓉究竟知道了多少自己等人事情。 相互對看了一眼,張友士反問向賈蓉:“莫非蓉哥兒不方便?” 賈蓉道:“自然方便。” “蓉哥兒方便,我自然也是方便的。” 賈蓉遂讓人將門窗開啟,正堂乃爵產,故無旨不能輕改,未安地暖,因又讓人多置了兩三盆炭火,這才坐好,挽袖亮出脈象。 張友士闔目養神,半盞茶功夫才睜眼,伸出兩指,給賈蓉切脈看診。 只見張友士切著賈蓉脈搏,微微皺起眉頭,又給賈蓉看了舌苔、眼睛、摸胸感受心跳,四肢脈息,各處膚色,壓按反應等,這才罷手,隨即閉目沉思,翻想對策。 馮紫英見其看診繁瑣,知是賈蓉身體又有了變化,之前王濟仁的看診記錄應是不可用了,才不能下決斷。 正想著以什麼藉口支開賈蓉,問問張友士是何情況時,張友士睜開眼來,向看著他的賈蓉道:“煩蓉哥兒久等了。” 賈蓉道:“是我急切了,張神醫看我這病,不知能不能治得?” 馮紫英也豎起了耳朵仔細聽。 張友士道:“蓉哥兒之症,初症乃是離魂之症,後症乃是強魂之症,所治之法前者用的安神之法,後者用的乃強身弱魂之法。” 賈蓉聽得只是點頭,張友士不愧是紅樓世界裡靠自己入太醫院的醫道高手,果然有神醫手段。 只有馮紫英不敢放鬆,這些在太醫院有關賈蓉的出診看診記錄裡都能查到。 只聽張友士繼續說道:“如今蓉哥兒脈息強勁有力,腎陽強而腎陰虛,有燥熱之象,外加服用外物,脾腎雙補,五臟強弱失衡。” 這只是辨證,賈蓉和馮紫英安靜聽著。 張友士接著道:“蓉哥兒脈息如壯年之象,卻又快了數籌,亦比當前年紀快些,應合十五年紀之脈數,想來正長了身體,又有鍛鍊之法。” 賈蓉聽此點了點頭。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