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笑,“娘今早起來說頭疼,晚上看著,氣色倒好多了。”
說著,就順勢坐到了大太太身邊。
今晚人齊全,五娘子和六娘子在大太太左邊下手順序而坐,三個侄少爺在大太太右邊下首坐著,許鳳佳同九哥卻是左右,坐在梅花桌邊,側身與眾人說笑。
七娘子本來就該坐在六娘子下首——卻是與梅花桌比鄰座位。
大太太是點異狀也沒察覺出來。
七娘子坐到身邊,就把七娘子攬在懷裡,也相了相七娘子臉色,“父親又把叫到外偏院去唸信了?”
“是,父親說今晚就不進來了,外頭事多,乘著今兒精神好,就索性道吩咐了算數。”七娘子乘機傳遞大老爺口信。
大太太也不著意。
大老爺公務繁忙,有時候連著大半個月,只在外偏院和小花園之間來往,雖然人在總督府,但也很少進內院。
“讓讀了半下午字,可曾賞幾口好茶?”就和七娘子開玩笑。
看得出,大太太心情相當好。
七娘子不禁有幾分詫異。
朝局晦暗,大太太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開懷了。
“倒是沒有賞茶。”笑,“是賞了幅字。”
眾人都有些訝異。
大老爺書法在大秦都是有名。
當年還在做翰林時候,手楷書就已經得到當時太子,如今昭明帝親口稱讚。後來登上江南總督位置,時興起給幾間佛寺留下匾額,也都得到了江南文士交口稱讚。
只是大老爺素來珍重墨寶,平時輕易,是不會賜字於人。
沒想到家裡幾個孩子,倒是七娘子得到了這樣殊榮。
大太太看著七娘子眼神,就有些幽深起來。
回頭想,倒也釋然。
怕是也體諒七娘子這陣侍奉筆墨辛苦吧。
“好,連九哥都沒有得過父親字,不想倒是小七先拔頭籌。寫是什麼?”也為七娘子高興起來。
七娘子不禁就看了看許鳳佳。
許鳳佳已是打扮齊整,換上了家常玄青色百寶紋直綴。
年紀越長,這人好像就越來越喜愛深色衣物。
越發顯得雙眼亮得好似燒化琉璃,七娘子真怕什麼東西被他看久了,甚至會自燃起來。
他神色自若,似乎並不以剛才尷尬為意,規規矩矩地看著手邊黑瓷兔毫茶盞,眼神是點都沒有不規矩。
九哥卻是賊忒兮兮,雙眼珠子看了自己,又看看許鳳佳,再看看五娘子,又看看大太太……
“是從容兩個字。”垂下眼望住了鞋尖,輕聲回答。
大太太愣了愣。
般說來,長輩賜下字,都包含了自己美好祝願。
就好比大老爺是決不會給九哥寫淡泊兩個字樣,寫給七娘子從容,肯定是希望能在未來日子裡,努力往這兩個字靠攏。
“看來父親對期望不小啊。”就好笑,“們家七娘難道還不夠從容?”
大家都跟著笑,“就是,若是七娘子還不從容,那五娘子可就真不知道怎麼辦了。”
五娘子哼了聲,別過了臉,“才不和們計較。”
大太太越發開心起來,就連敏哥都不禁微微發噱,更不要提達哥、弘哥。
許鳳佳也看著五娘子笑起來,卻沒有多說什麼。
又坐了坐,就起身向大太太告辭,“快到飯時,也該回垂陽齋了。”
九哥跳起來,“表哥,今晚到及第居吃飯吧!”
又拉扯幾個堂兄弟,“哥哥們也都塊,熱鬧有伴,在這女眷堆裡坐了半日,倒坐得渾身不自在……”
敏哥也就帶著兩個弟弟向大太太告辭。
幾個少年郎出東次間,就嘻嘻哈哈起來,笑聲隔著玻璃簾子傳進來,雖不那麼響亮,但笑聲裡蘊含那股少年所特有青春,卻是怎麼都掩不住。
七娘子這才鬆了口氣。
還真怕許鳳佳和九哥有個人沒能把不對藏住。
在現代社會,不要說半/裸,就是正面全/裸,看過了就是看過了。
可是在古代……這件事要是傳了開去,自己名節可就全完了。
雖說也有許鳳佳處事莽撞,光天化日之下赤身裸體罪過,但自己窺視男眷居住院子,說起來也是不莊重。
又怎麼曉得他今天不在胥口,反而就在垂陽齋裡和九哥搏擊為戲?
七娘子就靠在大太太懷裡,深深地長出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