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蘭登安德伍德也是一座巨大的鄉村別墅,主人將它騰出來,讓軍隊接管。這裡的正式名稱是53a站,它是一個監聽站。在它寬敞的平地上架設著一座座無線電天線,組成了一個巨大的弧形,就像是上帝的耳朵,在傾聽北起挪威的北極、南抵塵土飛揚的西班牙南方這一廣泛區域內的資訊。四百名無線電報務員和解碼員在大房子裡工作,其中大多是來自急救護士隊的年輕女性,他們住在院子裡臨時搭建的尼森式活動營房裡。
瓊?貝文思主管帶著保羅到處轉了轉,她是個大塊頭女人,戴著一副眼鏡。起初,她被這位代表蒙哥馬利來訪的大人物嚇壞了,但保羅面帶微笑,輕聲細語,這才讓她放鬆下來。她帶他到發報室,在這裡一百多名女孩挨排坐著,每人都戴著耳機,手頭有筆記本和鉛筆。一塊大黑板上寫著特工的程式碼以及傳輸時間——他們稱其為“計劃表”,始終用美國的發音方式說這個詞——以及他們可能使用的頻率。氣氛高度凝重,唯一的聲音來自一位報務員敲擊的莫爾斯電碼聲,告訴特工她這裡接收的訊號清晰準確。
瓊把保羅介紹給露西?布里吉斯,一個漂亮的金髮姑娘。她說話帶有很重的約克郡口音,保羅得集中精力才能聽懂她在說什麼。“‘直升機’?”她說,“欸,我知道‘直升機’——他是新來的。他在二十點發電,二十三點接收。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出問題。”
她說話從不發出“h”這個音。保羅意識到這一點,就覺得模仿這種口音不那麼難了。“你是什麼意思?”他向她問道,“一般你們會發現什麼樣的問題呢?”
“哦,有些人的發報機沒有調好,你就必須尋找他的頻率。訊號也可能很弱,讓你無法聽清楚,你會弄不清是不是把破折號聽成了句號,又比如,字母B跟D非常相似。再說,那種提箱式的發報機訊號總是不好,因為這東西太小了。”
“你能認出他的‘筆跡’嗎?”
她有些遲疑。“他只發了三份電報。星期三他有點兒著急,大概因為是他第一次發報,但他的速度很穩,好像他知道時間很充裕。這我很高興——我認為他一定是覺得自己很安全。我們都很擔心他們,你明白。我們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