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它的肚皮一鼓一鼓,他幾乎要以為,它是死的。
不過五分鐘,這條算不上太長的道就走到了盡頭。
最後一棟樓房出現在視線裡,左手邊,是四單元。
江衍抬頭掃了一眼,樓層不高,統共也不過五層,蔣欣然應當住在頂層。
他向左拐了進去。
樓裡沒有電梯,亦沒有光線,陰暗,潮溼,散發著淡淡的黴味兒,樓梯不知有多久沒人打掃,走一步,便落下一個腳印。
江衍徑直上了五層。
只住了一家人,木質的門,門的兩旁掛著對聯,邊角早已泛了黃,牆壁上貼了各種小廣告,從開鎖到下水道疏通再到包小姐,滿目琳琅。
他盯著門板面無表情的看了一會兒,按下門鈴。
☆、第一百四十九章 :她雙腿被截,再不能起舞
江衍靜靜的站在門口。
這短短的幾秒之內他想了很多,卻唯獨不能想象蔣佳然從這扇門內走出來。
她不該從這樣破敗不堪的地方走出來。
她應該永遠光鮮亮麗,永遠明豔動人。
而事實上,江衍也並未看到蔣佳然從這扇門內走出來。
裡面短暫的腳步聲後,一個女人站在了門口,更準確的說,是一個年過四十的婦女,身形稍稍有些圓潤,一雙眼有些犀利,站在門口目光不善的看著他。
江衍以為她會問一句你是誰。
不過,她並未開口,她只是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沉默的側過身,騰出地方。
江衍頓了一下,擦著她的身子走進去。
他準備在門口拖鞋,換拖鞋。
角落裡傳來淡淡的女聲:“不用換鞋,直接進來。”
確實也不用換鞋,這裡是水泥地。
江衍到底被這熟悉的聲音震了一下,心口猛地跳動一下,他抬了頭,朝著聲音來源看過去。
臥室的床上坐了一個女人,羽被遮住了她的腿部位置,他想象不到她是盤腿而坐抑或是別的,她不看他,側著身子,白希的指間夾了一支菸,白色的煙霧後是她烏黑的發,她的神情被遮了大半,看不清晰。
江衍的腦海裡,卻清清楚楚的浮現出她的那張臉。
她應當是淺笑著的,一雙眼微微眯起來,眼底透著淡淡的光芒,不疏離,亦不親近,那笑裡一定含著無謂,含著漫不經心,慵懶,又有些小性感。
她總是給人以這樣的感覺,明明看著清清冷冷,一舉一動之間,卻能透出一股勾人魂魄的媚來。
純白和風塵這兩種最招男人喜歡的東西,在她的身上得到了完美的結合。
江衍不知看了多久,才低低吐出一句:“佳然。”
時隔九年,再喊這個名字,恍若隔世。
她回過頭,看著他,起唇間,白色的煙霧從她唇邊溢位:“過這兒來坐。”
她的語氣熟稔,彷彿他們之間從未經過九年的訣別。
他環視了一圈屋子,約莫只有三四十平,一室一廳,一個小廚房,一個小衛生間,東西不多,也放不下什麼東西,甚至,連一張沙發都沒有。
這一整個屋子,都沒有他一間屋子寬敞。
確實沒有別的落腳的地方。
江衍沒說話,只是微微擰了眉頭,走過去。
他坐下,同她之間隔了兩個人的距離。
蔣佳然掃他一眼,對他刻意的生疏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只是掐了煙,淡淡一笑。
她似乎一如從前,對這樣破爛不堪的環境不屑一顧。
她朝著站在不遠處的婦人招了招手:“紅姐,給江先生倒水。”
須臾之後,那個叫紅姐的女人端了一杯水過來。
江衍接過,微微頷首:“謝謝。”
女人退了出去。
而從始至終,都有一雙眼看著她。
可他不敢去直視那雙眼,視線只能落在那支她剛剛掐滅的菸頭上,菸屁股朝上,插在菸灰缸裡,一縷細細的青煙無聲無息的飄散在空氣裡。
“怎麼不看我?”蔣佳然輕輕一笑:“難道秦小姐已經強勢到你看我一眼就會挖掉你眼珠不成的地步?”
江衍沉默。
為什麼不看?
因為那雙眼,藏了太多秘密。
看著那雙眼,他會想起九年前,佛陀山崖頂,在車裡,她一雙眼悲悽的看著他,她說,阿衍,你快逃。
到底還是不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