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先生,請進。”
江衍沒看她,徑直走進屋子裡。
直奔臥室,他的目的再明確不過。
推門而入,他卻怔在那裡。
今天蔣佳然沒有坐在輪椅上,她斜斜的倚在床頭,畫了淡妝,身上穿一件猩紅色的睡衣,同她清淡的臉形成鮮明的對比,竟意外透出幾絲獨特的嫵媚來,但那嫵媚卻並不豔俗,反而給人一種驚豔感,好似在漫天寒冰中綻開的一株曼珠沙華。
冷白的扽光包裹著她,更添幾分清冷妖冶。
鮮少有人能將清冷和妖冶這兩種氣質融合的這樣妥帖了,就像是一幅渾然天成的畫作,每一處的色彩都恰到好處,濃墨重彩的畫面渲染的淋漓盡致。
很像蔣佳然這個人,清清冷冷的外表下,藏著一刻炙熱瘋狂的心。
不知過了多久,江衍才斂了面上的情緒,面無表情的看向她。
相對比起他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一樣的緊繃感,蔣佳然整個人都顯得閒適異常。
她右臂撐著腦袋,睡衣是絲綢質地,從她的手腕自然滑落,露出的那截小臂肌膚猶如凝脂,她微微偏著頭,左臂懶洋洋的搭在小腹,指間捻了一支菸,菸絲繚繞,顯得她整個人愈發的慵懶。
她甚至笑著,毫不懼怕的同他四目相對,那雙眼極黑極亮。
許久,她紅唇微啟:“我就猜你一定會來。”
篤定的語氣。
江衍掃她一眼,沒有動,一張臉冰冰冷冷,看起來沒有一絲溫度,他透過煙霧看著她,問:“你把她藏到哪兒了?”
蔣佳然盯著他,像是要從他的眼中看出什麼,幾秒,她輕輕的笑了:“想知道?”
江衍沉默,唯有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收緊,攥成拳。
“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蔣佳然懶懶的抬起那隻夾煙的手指輕輕的朝著江衍勾了勾:“你過來。”
江衍遲疑。
蔣佳然也不急,她保持著先前的姿勢,吸一口煙,再慢悠悠的吐出,舉手投足之間都是胸有成足的鎮定。
江衍眸光跳了跳。
明明知道她在耍花招,可他竟無絲毫的反抗餘地。
關心則亂,因為秦輓歌在她手裡,他沒有辦法冷靜。
不過思慮幾秒,他就毫不猶豫的走了過去。
他在床邊坐下,重複:“什麼條件?”
蔣佳然拍拍自己的身側:“坐近點兒我就告訴你。”
她的眼底有勾人的精光,像是一個即將要吸食人精魄的妖精,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江衍蹙了眉。
須臾,他到底將身子挪至她身邊。
蔣佳然無聲的笑了,像是取得了勝利一般,眼角眉梢都是嬌縱。
她緩緩的朝著江衍靠過去,夾了煙的手繞到他的脖頸後扣住他的後腦,右手輕輕的拽住他的西裝外套衣襟,她靠近他,媚眼如絲,連飄蕩在兩人之間的煙霧都變得纏綿。
她的紅唇停在他的耳畔,輕輕的開口:“要了我,我就放了她。”
江衍的身體一瞬間僵住。
他回過頭來看她,一雙眼幽深如千年古井,透著絲絲寒意。
蔣佳然偏生沒有一絲懼意,她的面上帶著安靜的笑意,等待著他的回答。
在這短短的一瞬間江衍的腦海裡想了很多,他想起當初她追她時,她說,江衍,我想睡你,離開時,她說,江衍,我不恨你,再見時,她說,江衍,對不起,結婚時,她說,江衍,我愛你。
她愛憎分明,她熱烈光明,她出現在他的世界裡,像是一團火。
他在她的身上嘗過了愛情的滋味,那是全天下最讓人魂牽夢繞的滋味。
而現如今,他覺得,她就是他的命。
他心口漸漸回暖,卻猛然察覺有柔軟觸感扣上他的手背。
他回神,蔣佳然不知何時解開衣衫,她一雙眼誘哄一樣盯著他,拉著他的手臂朝著自己的胸口伸過去:“阿衍,要了我,我什麼都答應你。”
很難得,這一刻,看著她的臉,江衍想到的卻是完全不著邊際的東西,他想到了秦輓歌曾跟他說過的一句話,她說,江衍,我這人有感情潔癖,別人碰過的東西,我嫌惡心,如果哪天你髒了,你自己滾蛋。
她對待愛情永遠這麼鮮明,而他,跟她一樣。
江衍回神,就在大掌即降落在蔣佳然胸口的一瞬,他甩開了蔣佳然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