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南說:“不用。”
他垂眸,蔣佳然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他的心口沉沉的。
他快速跳下車,抱起蔣佳然,伸手撥開她遮在面上的黑髮,他問:“傷到哪裡了?”
蔣佳然沒說話,眼淚無聲的往下掉,沖刷了那些沾在她面上的血跡。
傷到哪裡了?
哪裡都沒傷到,只是心,很疼很疼。
她眼神空洞的看著天空,天那麼藍,太陽那麼亮,可她的心,那麼冷。
還留戀嗎?
她應當死心。
也終於死心。
不知過了多久,她轉頭看向蔣南,頭頂的日光灑下,模糊了他的面容,他看著她的眼,很溫柔,很溫柔。
她緩緩閉上眼:“蔣南,帶我回家。”
在支援部隊達到之前,蔣南帶人消失在了現場。
像是從在沒有出現過一樣,江氏樓下的咖啡廳門口,安靜而靜謐,唯有那大片大片殷紅的血跡,印證著這裡曾發生過一場可怕的殺戮。
回到茗香灣,蔣南將秦輓歌放在床上。
起身之際,一隻手抓住了他的領口。
他垂眸:“怎麼了?”
蔣佳然沒有睜開眼睛,她輕輕的說:“帶我去浴室。”
蔣南頓了幾秒:“你等等,我去放熱水。”
“好。”
五分鐘後,蔣南折回身來,抱起了蔣佳然。
將她抱進浴室,又將她的衣服盡數脫光,這才把她放進了冒著熱氣的浴缸。
做完這一切,他開始脫自己的衣服。
不過是剛剛解開襯衫紐扣,就聽那片朦朧的霧氣中傳來蔣佳然有些飄渺的聲音:“蔣南,我想一個人靜靜。”
他手指一頓,須臾,撿起扔在一邊置物架上的西裝外套:“好,洗完了叫我。”
浴室裡終於只剩下她一個人,靜悄悄的。
熱水泡著疲憊的身體,很舒服。
可不管這水有多燙,她心口那處,始終冷的徹骨。
她看著天花板,看著天花板上密密麻麻的小水珠,她看著蒸騰而上的霧氣,看著它們飄向虛無的遠方。
一切好像都遙遠了。
這些年來,她一直在做一場夢。
夢裡是她三歲那年。
那是她進入蔣家的第一年。
沒有人知道蔣榮的妻子不能生育。
她三歲那年,被遺棄在街邊,是蔣榮的妻子將她撿了回去,她將她豢養在不為人知的深宅。
五歲那年,蔣榮的第一任妻子去世,她終於被蔣榮帶到了人前。
從此以後,她成了蔣家的大小姐,那是全榕城人都豔羨的身份。
也是那一年,蔣榮娶了他的第二任妻子,那女人來的當天,帶來了一個小孩兒,那小孩兒便是蔣欣然。
那時候,蔣江兩家還是世家,關係好的不得了。
她理所應當的認識了江衍,他們一起上幼兒園,一起上小學,一起上初高中,她見過他幼稚的模樣,他見過她天真的笑容。
直至那一年,蔣家一夜之間消失在榕城。
蔣榮的葬禮上,她看到了那個男人,那個素未謀面的哥哥。
他的出現,像是一個陰魂不散的詛咒。
他撕碎了她所有的美夢。
一場爆炸,她雙腿被截。
她被他救下,背井離鄉,異國飄蕩整整九年。
當她冒著生命危險回來時,他的身邊已經有了別人。
他已經不再愛她。
記憶裡那個總是將她捧在手心裡的男人不見了,他的手心裡捧了別的女人。
她總是獨自一人坐在角落裡安靜的回憶著那些同他一起走過的歲月,她記得同他第一次牽手時的羞澀,也記得第一次同他接吻時的心悸。
她曾有過那樣一段時光。
那段時光裡,她能用她所有貧瘠的語言描繪出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她記得所有關於他的細枝末節。
但這段時光結束在了某一時刻。
像是一段愛情終於要開花結果卻陡然終止。
多年後,她試圖將這段愛情延續。
可她沒能成功。
應當說,她輸的一敗塗地。
等她再回過頭,才發現,原來這段她念念不忘的時光只是存在在她的腦海中。
她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