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到下輩子,她都不可能知道近鄉情怯是個什麼意味。
謝冕那傢伙,身在福中不知福,真是讓人嫉妒啊。
不過沒有關係,師妹,以後師兄會護著你的,謝冕那傢伙再亂來,朕就將他發配到邊疆去。
等了片刻,茶水不那麼涼了,明夷才取了茶杯,倒了一杯茶,送到謝淵瀾唇邊。
謝淵瀾喝了兩口,就搖了搖頭:“不喝了。不然等下睡不著。”
明夷就笑了一下,扶著她躺了下去,又掖好了被子,才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到了門外一看,院中那人竟然還沒有走。
“冕少爺,你回去吧。主子她沒事。”明夷嘆了口氣,突然有點同情謝冕。
一直以來都道是自己心苦,卻不知道,至親手足過得也並不開懷,心裡難免會有點沉重。
良久,明夷才聽到謝冕有些失神地輕輕吐出兩個字:“阿--淼。”
很沉很冷的兩個字,彷彿是千斤的石頭,重重擊在了明夷的心口。
謝蘇說,阿淼這兩字,對主子來說,意味著親近。只有她最親近的人,才會這麼叫她。
謝冕,如今的你,是以什麼樣的心思來叫這個乳名呢?
“阿淼。”謝冕的神色間終於有了悲慼,連眼神都不由恍惚起來,“我--噗……”
這……明夷眼睜睜看著他口中吐出了大口的鮮血,忍不住伸出手去,攙住了他,“冕少爺,主子睡了,有什麼事,明日再說吧。”
“明夷,”謝冕的聲音低沉而和緩,帶著些微的痛意,“阿淼他--其實,是恨我的吧?”
“冕少爺,你果然從不曾瞭解主子。她那樣的人,若是恨你了,你對她而言,便什麼都不是。”明夷靜靜道,“對於仇視的人,主子一向是不理會的。”
“他不恨我?”謝冕慘笑,跌跌撞撞推開了明夷的攙扶,“可是,連我都開始恨我自己了。”
他的神情在悽迷的月色下更顯得暗淡,退開了兩步,他深深看了看謝淵瀾的房門一眼,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屋頂上,軒轅逸無聲地嘆了口氣,輕煙般掠了出去。
回宮時景物依舊,然而,心境卻已經大大不同。
所謂傷心,便是如謝冕那般吧?明明放不下,嘴上卻偏偏不肯承認。
可是為什麼,朕明明只是個看客,竟然也這樣傷心呢?
36 溫情(1)
睡過一覺之後,謝淵瀾臉上的紅潤並沒有完全退去,就連嘴唇都有了光澤。
明夷拿著厚厚的袍子,幫著她穿上,再在外面罩上官服,眼睛卻盯著那一抹紅,狠狠皺起了眉頭。
謝淵瀾的雙眼微微合著,好似沒有睡醒。
穿好衣服,明夷又命人端上清淡的飯菜,看她一口一口吃著。
天光已現晨曦,卻猶自暗黑,明夷猶豫半晌,才慢慢道:“主子,我要出門一趟。”
“不行。”謝淵瀾頭也不抬,冷淡道,“明夷,我知道你想幹什麼。我還是那句話,不許。”
“那要怎麼辦?”明夷突然有些焦躁起來,看著她臉上的紅潤之色,滿是痛心,“你自己的身體現在是什麼狀況,難道我會看不出來麼?”
她騰地站起身,目光定定看向謝淵瀾,“我不會讓你死的,絕對不會。”
謝淵瀾愣了一下,抬起了頭:“原來你是以為我撐不下去了啊?”她輕輕笑了笑,帶著極力的安撫,“放心好了,我還沒有看到你嫁人,也還沒有看到熙兒長大,怎麼可以先走呢?”
“誰要嫁人啦!”明夷拍了拍桌子,困獸般在原地轉了兩圈,“這一次,無論怎麼樣,我都不會聽你的。千年蛟龍的內丹,是最後的機會!”
“明夷,”謝淵瀾輕聲道,淺笑的眼眸中盡是淡淡的溫柔,“你該知道,潛龍淵本身是個極其兇險的地方,潭中惡蛟擇人而食,狠戾非常。之前也曾經有人想以蛟龍內丹治病療傷,可是從無人能活著回來。”
“那是他們沒有用。”明夷梗著脖子,狠狠道,“就算再危險,我也定要一試。”
“何必?何苦?”謝淵瀾靜靜挑眉,“左右總不過是條命。謝淵瀾痴妄,也不曾認為你的命不重要。”
她看著她,一貫淡漠的臉上是外人所不曾見過的眷戀與溫柔:“你陪我已經很多年,我待你,親如手足,如若你為我涉險,你以為我還能活下去麼?”
“你……”明夷心中一堵,神情間盡是悲哀,“你不想我為你涉險,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每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