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嘖。”就在場上一派稱讚之聲時,卻在不遠處傳來三聲笑聲,顯得極為刺耳。
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
龍傲天目芒驟熾,看向吳鋒。
他早發現這少年對自己沒什麼好臉色,當然吳鋒本是無銘的對頭,如此也理所應當。
但龍傲天卻絕不能對吳鋒的嘲諷不聞不問。
當下斷喝如雷道:“如今這般盛會,汝在此地怪笑,擾亂氣氛,是何緣故?”
話語鏗鏘如鐵,帶著不容違抗的威嚴。
吳鋒卻是懶散地搖了搖肩,把骨頭刻意弄出咯吱的聲響,方才站起來,極為悠閒地道:“這詩不好。”
“一派胡言!”風凰之弟風烈已是喝道:“此人雖然是飛羽雄長,也不可在這樣的盛會上亂髮妄語,擾亂殿堂!請汗王廢除其雄長之位,就地誅殺,以正王庭威嚴!”
吳鋒冷冷瞥了他一眼。
風烈彷彿看到魔光與烈火升騰而起,欲將他扯入森羅地獄。他亦不知道這俊美絕世的少年為何掃他一眼,便令他感到這樣的恐懼。卻是猛然打了個寒顫,就此噤聲。
龍傲天從小到大,從未被人這樣當面頂撞,當下強壓怒氣,淡淡道:“有何不好,還請吳當家說說。”
吳鋒悠然道:“我既然敢說不好。自是不好。”
便侃侃續道:“首聯開宗明義,點明徵伐時間地點。頷聯寫景,氣勢亦尚可。頸聯充滿應酬詩的虛偽臭味,格調就降了下來,尾聯更是疲軟無力,哪裡有半分用兵之人的氣勢?”
“詩歌有低開高走,有高開低走,向以低開高走為佳,高開低走為劣。此詩典型高開低走。不過不入流罷了。”
吳鋒思維敏捷,又多習前人詩文,剖析此詩,說得極其通徹。
場上諸人之前被龍傲天詩詞的華美文字和工整對仗所折服,如今聽得吳鋒的分析,卻又隱隱覺得吳鋒確有道理。
“汝之刻薄挖苦,不過一孔之觀。即席唱詩,理當如此。你又有何妙見?”龍傲天聲音驟冷,目芒閃爍。
吳鋒落落不羈地道:“且不說古人有‘待他年。整頓乾坤事了,為先生壽’的佳句,就這詩本身,我亦尚未剖析完畢。”
“之前有人說此詩切題應景,我且要問,哪裡切題。哪裡應景?”
龍傲天聞言,嗤笑一聲:“你說不切題應景,分說明白便是,何必空口白話?”
吳鋒露出傲然神色,擊掌道:“好!”
“從王都出發。到蕭逸丘原,一路都在漠北,與大漠全無關聯,而陰山還在大漠以南,你這詩裡的陰山、瀚海,又關得此戰甚麼事?”
他眼神如劍,咄咄逼人。
龍傲天臉色遽變,少頃才道:“以陰山、瀚海意象以助全詩氣氛,有何不可?莫非要一切寫實,才是好詩?”
吳鋒心知已經打中龍傲天七寸,當下步步緊逼:“全詩對仗基本工整,偏偏‘十’字與‘今’字,‘雪’字與‘日’字,平仄上對不準,倒似被強行塗改過一般。我曾聞說有妄人抄了別人的詩賦,改上幾個字便拿來賣弄,雖然龍公子做的這詩本身文字不佳,意象也謬之千里,不過倒是跡近妄人之事。“
他巧舌如簧,不但將龍傲天的詩歌貶得一無是處,更是指摘龍傲天乃是竊他人之詩為己有。
龍傲天定了定神色,冷笑一聲:“此詩本是我過往所作,今日應景,是以贈予國師,有何不可?不拘泥於格律,方能成佳作。你說我抄襲他人之作,那麼龍某人有文集數部,莫非皆是抄襲?”
吳鋒負手於背,悠然道:“龍公子此前從未來過草原,又如何做得此詩?本是舊作,卻自稱是即席吟成,豈不是虛偽無比?”
“龍公子的文集我也曾看過,風格迥異,倒像是千家詩,將無數人的詩文湊到一處一般。或許是有個世外桃源,只有龍公子知道,當中之人都善能作詩,龍公子將其一股腦兒剽竊過來,亦未可知。”
當下又背誦出幾首龍傲天的代表作,細細分析其中風格的不同。
龍傲天身軀已在隱不可察地顫抖,雙瞳化作了兩個殺機漩渦,直欲將吳鋒碎屍萬段。
吳鋒所言已不只是找漏洞,字字均成了誅心之言。
龍傲天並不像盛家父女那樣擅長縱橫之術,口齒算不上極為伶俐,又被吳鋒打中七寸,一時半會竟說不出話來。
而國師無銘也被弄得臉上陰晴不定。
吳鋒不但是要削減無銘一方的氣勢,更要藉此打擊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