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那麼兩句,其他人莫不是噤若寒蟬。
那扇窗是留給侍衛們的,目的是為防行刺。屋裡瞧著沒人,實際上他還是在多雙眼睛的注視下。恆華殿裡的人,不少是謝太后安排的,他為防打草驚蛇,俱數留著。只有玉華宮因為當時備受冷落,反倒讓他悄然無息把人盡數換成了自己的。總該把她的安危顧好,蕭慎動了動嘴唇,沒阻止謝錦言關窗,而是揉了揉額角,“坐下說話吧。”
書房不大,被一座紅木博古架隔成了內外。往裡走四面都是書籍,有一面牆整整齊齊擱著竹簡,謝錦言略有好奇,那都是多少年的老東西了,皇帝屋裡擺著的不該是仿品,不知裡面記載著些什麼,被放在了這裡。她心裡好奇,但沒冒然往裡去,左右看了看,蕭慎書案前沒有桌椅,她挪了挪步,在東窗的窄榻上坐了下來。
窄榻前有一方几,上面駕著小火爐,陶製的小茶壺溢位一縷白煙,茶香也隨之漫出,聞著很舒服。這應該是蕭慎平時小憩之處,謝錦言摸了摸繡五蝠捧雲團花的錦褥,心裡琢磨著怎樣勸說蕭慎用藥。來之前她特意找了為蕭慎看病的太醫做了功課,才曉得蕭慎的症狀已有一段時日了,但他半點藥不肯沾。白天跟個沒事人一樣,夜裡夢魘驚著,近日愈發嚴重了,竟沒怎麼安睡。
曾有嘗過頭疼失眠苦楚的的謝錦言心有慼慼然,不由自責對蕭慎的情況沒仔細問過,什麼都讓他獨自受了。
蕭慎見謝錦言挑了個離他最遠的位置坐下,饒有興致的盯著那個小火爐看,心裡頓時不痛快了。悶不吭聲地站了起來,走到她身邊坐下。
謝錦言抬頭看他冷著臉,只當他身上不舒服,主動去握他的手,顰眉道:“阿慎手這麼涼……”又伸出另一隻手去探他的額頭,試了試自己額頭的溫度,覺得相差不大,方鬆了口氣,倒了一杯茶給他,“喝點熱的暖暖。”
蕭慎的神情緩和下來,就著她的手喝完一杯茶,熱流滑過四肢百骸,身上倒不覺得涼了。
“身上不舒服,就該聽太醫的。”謝錦言柔聲道。“請了太醫來給你把脈看看吧。”
“我沒什麼大礙,最近事情多了些,不免勞累。”蕭慎搖搖頭,泡著藥罐子長大,他久病成醫,知曉太醫開的藥方中正平和,其實吃與不吃沒什麼妨礙。“好生歇息兩天就恢復如初了。”
“可太醫開的養身方子你沒見你吃。”謝錦言不信,有些激他,“阿慎不會是怕吃苦藥吧?”他胎裡帶了弱症,雖後天調養得與常人無異,但也不該輕忽不是?
蕭慎挑眉,湊到她耳邊,熱熱的氣息拂過,話語裡都是笑意,“錦言確定要我去吃哪個?後宮佳麗三千,每任帝王的養身方子,卻是調理腎陽為主……我無所謂,你的身子如何受得了?”
他半邊身子壓過來,把她整個人籠罩在陰影裡。身下就窄榻,謝錦言忍不住往後退了退,但一下子就退無可退了。她索性站了起來,欲暫時逃開他身邊。自她有孕,他已經許久沒有用這樣的語氣說話了。
這裡是書房,外面一群人守著,定是仔細聽著裡面的動靜,怎好任他胡來。
蕭慎察覺到她的意圖,大手一拉,便把她拉到自己懷裡,用柔勁圈著,不許她離開。他嗓音黯啞,“別動,讓我抱抱。”
她便靠在他不動了,其實他懷裡坐著並不舒服,硬邦邦的。但能聽到彼此心跳聲的距離,卻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錦言,我很想你。”他呢喃。
“我不在這裡嘛?”謝錦言偏過頭,笑睇著他。心裡想著他果然是病了,不然不會這麼……撒嬌似得。
“幾日不會玉華宮,添個擇席的毛病。”他抵著她的額頭,低低地笑,“今兒還被你找上門來。”習慣了懷裡溫香軟玉,一個人實在太難熬了些。
“我又沒攔著不許你回來。”謝錦言皺了皺鼻子,覺得他的氣息細細密密的,臉上有些癢。
“忍了幾回,怕是忍不住,傷了你和孩子。”他親了親她的臉頰,“好姑娘,就像上次那般,用手幫我……滅滅火。”聲音更低下去,“或是別的法子,也成。”他碰了碰她的唇暗示。
“阿慎!”她猛地回憶起春紅帳暖的景象,臉上溢開一層紅雲。明明是來勸他治病休養的,怎話題一轉就到這了。
他似乎洞悉了她的想法,繼續不依不饒,“從根源上解決,我的身體才好得起來。那些庸醫開的安神藥,吃了只會讓腦子昏沉,反而誤了正事。”
“這……”謝錦言推他,“青天白日的,別說瞎話了。”飛快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才用細弱蚊蠅的聲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