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居然畏罪自盡,這一條訊息頓時在朝堂上引起了軒然大波。不少人甚至以為皇帝是在開玩笑,不過,只看那幾個重臣可以狀似凝霜的臉色,他們就省出了事實。趁皇帝染病期間矯詔行事,欲奉先帝皇十一子風無惜繼位,這一條罪名可不止掉腦袋這般容易,那是要誅九族的!有心人都畏縮地把身子藏進了人群中,御座上的皇帝臉上看不出幾分表情,可是,誰會以為這時的皇帝會有好心情?
鮑華晟面無表情地說著一系列決議,那都是先前就議定好的,早已沒了轉圜的餘地。經過這一次的變故,他早就覺察到了許多疑點,然而,他卻知機地沒有露出一點疑惑。那兩個神秘黑衣人出現的跡象都被抹去得乾乾淨淨,他哪會不知道其中干係?身為宰相,他要學的就是海觀羽那種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本事,如此才能鎮住場面。
“諸位,你們也聽到了,朝廷中竟然出現瞭如此逆臣賊子,真真是聞所未聞!”風無痕冷冷道,“蕭氏一門好歹也是世家大族,屢屢有功於朝廷。誰想到竟會迸出蕭雲朝這樣的不肖子弟來!”他見一眾和蕭雲朝過從甚密的官員都不安地縮了縮脖子,又出言敲打道,“藉著太后和朕同時染疾。他倒好,假懿旨之名在宮闈中肆意妄為。甚至還傳召大臣意欲另立新君,好嘛,我朝也有了這麼一咋“不同凡響,地人物!”
聽著皇帝格外加重語氣的說辭,群臣再也立不住了,呼啦啦地跪倒在地。個個口稱“萬死”不迭。那些本就和蕭雲朝不睦的官員則是心底暗暗稱快,須知當初蕭氏一族權傾朝野時,可是全然沒有將別人放在眼裡,如今遭難,自然是歡喜地人多,痛惜的人少。還有幾個手眼不利索地試圖趁機落井下石,卻招來鮑華晟等人一番痛斥,只得不甘地平息了下來。
皇帝對蕭氏一族的處分很快便在京城中傳開了,平民百姓固然對其中內情津津樂道,就連一眾官員府上也在猜測著深宮之事。皇帝雖然雷霆大怒。但發作在眾人面前的東西卻極為有限,所謂罪名也不過含糊而已。不過,太后蕭氏始終未曾出面。就連蕭雲朝的夫人想要進宮求告,也是全然沒有任何機會。這種不尋常的事實讓諸人都是心中忐忑,誰都不知道今次地變故究竟還有什麼下文。
被這件驚天大案一攪,本來喜氣洋洋的恩科拔貢之事就變得蕭索了幾分。那一幫子貢生有心鬧騰一番。卻都從自己的老師那裡得了告誡,因此只得規規矩矩地在酒樓稍稍慶祝一番,哪裡還有往日的書生意氣?一旦拔貢,將來就有了錦繡前程,到時倘若殿試再能得中一甲二甲,轉眼便是朝官身份,因此,在這個節骨眼上,誰也不敢胡來。
李均達此次是考官之一,前來拜見的門生弟子也不少,但他卻無論如何都提不起精神來。想起當日的貢院風波,再聯想這一次的宮闈變故,他早已是心驚膽戰。皇帝看重雖然不假,但可以想象,倘若當時他的考場真是出了什麼大紕漏,那皇帝絕不會真的護著他。唉,已是貴不可言的蕭家轉眼之間就是煙消雲散,自己這個小京官行事還得更加小心才是。僅這一次皇帝對他和範衡文地看重,就不知招來了多少閒話,為官之難,恐怕莫過於此了。
他正在心不在焉地看書,就聽得外頭又是一陣喧鬧,不由眉頭一皺。這心緒不好的時候,憑什麼好事都得往旁邊讓,往日看得順眼的那些考生竟是左看右看都不是滋味。他隨手撂下書,剛想喚人問一個究竟,就聽門外一個聲音奏報道:“老爺,是宮裡來地人,……”
一句話尚未說完,李均達便三兩步衝了出去,一顆心已是提得老高。這個時候宮裡來人實在猜不出其中用意,因此饒是他心思機敏,此時也有些亂了方寸。他快步走到正廳,一見那個熟悉的身影,頓時又是一愣。不管怎麼說,小方子如今都是皇帝御前最得用的太監,又是從風華宮開始跟著皇帝的心腹,實在不應該在此時造訪他這個無足輕重地官員府邸。
“方公公!”李均達笑容可掬地迎了上去,兩人原先雖是熟絡,但如今不比當初,他也不敢太過放肆,“你可是皇上跟前的忙人,今日駕臨我這陋室,可是有什麼提攜之處?”他心知肚明對方並非前來傳旨的,因此言辭中便稍稍帶了幾許調笑之意,一手將所有堂上的僕役都摒退了。
“什麼忙人,左右不過是奉了皇上旨意,操持些雜事罷了。”小方子半真半假地道,他見旁人都已退去,這才和李均達分賓主坐下,低聲道,“今次我是奉了皇上旨意而來,要問你幾句話。”他見李均達起身欲跪,連忙又把他按到椅子上坐下,“不過是奉旨閒話幾句罷了,你用不著那般緊張。”
李均達尷尬地一笑,這才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