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的工具,比不負責任的八卦報道更加可怕,因為它披上了純淨的學術外衣,掩蓋了邪惡的本質。溫哈熊就是典型的例子。李院長贊同我的看法,也應允向近代史研究所轉達,提醒該所日後務必改進。
從報端獲悉孝章大姐對溫哈熊出書爆料的卑劣行為,決定提告,我十分同情她,更全力支援她。溫哈熊就是有一萬個理由,要披露那段不為父親十分贊同的婚事,甚至就是有一萬個證據,證明他所敘述的是事實,只要基於經國先生曾經格外的提拔和重用,他就絕不該輕佻地把這種傷人害己的典型八卦,放進他所謂的“口述歷史”當中!溫哈熊忘恩負義、沽名釣譽的行徑,使經國先生的舊部和所有認識溫某的人感到心寒,也讓原本不認識溫某的人不恥。
一切已瞭然於心
過去每次因公在舊金山停留時,我都會私下打聽一下孝章夫婦的近況,有幾次還想和他們聯絡,或送個小禮物向他們致候,後來想想,怕太唐突而作罷。我之所以想和孝章大姐聯絡,是因為我確定她很早就知道在贛州發生過的往事,秦孝儀院長曾證實,而孝武對孝章大姐知情一事,則說得最清楚。
我並不天天寫日記,但是凡遇到較重要的事,我都有當天做簡要記錄的習慣。根據我的記事本,一九八九年元月十七日晚,在家中(羅斯福路叄段“外交部”次長的官舍)宴請孝武夫婦,那次是他從新加坡返臺述職,在座的還有錢復、宋楚瑜、陳履安、徐立德等人。孝武那晚興致頗高,顯得很開心。宴會後,孝武夫婦單獨留下來和我 談,說了不少心中的話。孝武特別提到,孝章大姐去年(一九八八年)返臺為父親奔喪時曾告訴他,她瞭解到孝武目前與我和睦相處的情況,對於這樣的發展她很高興,並且進一步告訴孝武,父親曾於生前向她言及桂林的事。這是孝武親口講的,當時美倫和惠媚在座。孝章大姐目前還在舊金山,我不會也不敢信口開河。
孝武主動向我提到孝章大姐,是想要讓我曉得,自從父親過世後,我們能夠彼此接納、多所交往,不僅是我和他之間的正確決定,連孝章大姐也都贊成。我當時簡單回應孝武說,我有一個很單純的考慮,就是不管別人怎麼想、怎麼說,只要能讓父親在天之靈感到安慰的事,我們都應當去做。
孝武點點頭表示贊同。
孝武冤困“江南案”
一九六二年,我在大學叄年級暑假被分發到政工幹校,接受第十叄期預備軍官的基礎訓練,孝武比我小叄歲,那年正好高中畢業,就在我到幹校報到的同時,很意外地看到他也在人群裡。更奇妙的是,他不僅和我分在同一大隊,還在同一個連上。他的出現當然令我吃了一驚,因為我一眼就認出他來。
我和其他受訓的預官當時都猜不透,為什麼他才中學畢業,就能和大專學生一起接受訓
練?沒人敢明問,只有在心裡嘀咕。為期八週的訓練中,沒有每天看到他,另外還有兩、叄位看來是他死黨的好友陪著他受訓,一夥人顯得輕鬆自在,像是在參加夏令營。後來隊上的長官無意說出來,因為經國先生認為暑假太長,孝武待在家裡會很無聊,又容易出去鬼混,所以乾脆交給幹校看管,受受軍訓,期盼透過部隊生活,讓他養成紀律觀念和規律起居。經國先生的用心也夠良苦了,實際效果卻有限,因為每到晚上,他並不是和大夥兒在大寢室裡睡大通鋪,若不是溜出去,就是安排到長官的單獨臥房就寢;至於出操,那更是隨他性了。
這件事到今天都令我不解,他被送到幹校時,怎麼會不僅和我編在同一個連,居然“小組”活動,也和我編在一起?“小組會”都是晚餐後在教室裡召開,每組只有十來人,彼此圍成一圈、坐得也近。有天開小組會,他就坐在我右手邊,可能太無聊,他轉身望望我,低聲地說:“讓我來替你畫張像,你長得眉清目秀的嘛!”我只笑笑,沒說什麼。只見他在一張紙上煞有介事地像在為我素描,我也沒去看他最後畫得到底如何。我想他只是好玩,也可能是找藉口搭訕。我暗中自問:“難道他知道我是誰?”
我當然知道他是誰,那時,我除了嚴守分際說我是“章孝嚴”外,其他什麼都不能說。到今天,我心中的謎還是沒有答案,難道會是父親刻意安排,要我們在這種自然而單純的場合相遇相識?或者只是一種機率幾乎等於零的巧合?只有問上帝了。
另一件事就更不尋常了。經國先生向來重視青年學子,每年都親自到政工幹校主持預官訓練的開訓典禮。但是,一九六叄年我到幹校受訓那一年,他卻沒有來,也是唯一缺席的一次,當時隊上的長官們均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