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妙的是,只有在它一去不復返時,人們才會意識到這一點,既而感到傷感。
傷感是魔力消失的標誌,是清醒的前兆。
一旦感到傷感,魔力就像蓋茨比的夢想一樣,永遠消逝了。
在我明白這一點之前,我的那批朋友就已經全部開始了降職減薪或者是找工作的歷程。歸零的人和繼續的人都在不斷前行,當然,他們還會在酒酣膽熱之際對我說起他們和幾百萬擦肩而過的事情這一切在一些寫字為生的人筆下已經變成了回憶和過去。
或者說,歷史。
一些人如願以償地進入了歷史,更多的人被人遺忘了。
結尾
我和他的約會漸漸結束了。
這是必然的——即便兩個人之間的那種東西確乎存在,也會如同一件行李,被存放到了那個小鎮上。回去取需要時間,兩個人一忙,就什麼都顧不上了。另外,還有許許多多意料之外的事情,在分散我們的注意力。
更何況,魔力已經消失。
“了不起的蓋茲比”中不是說了麼,生活飛逝,於是,人如逆水行舟,只好不斷向前
後來,連這個生活以外的約會本身都已經被我逐漸淡忘直到有一天,我和一個廣東朋友說起上海和廣州的相似之處。
“上海有一些地方很像廣州,這聽起來有點讓人感到匪夷所思吧?但是確實是這樣的。在上海靜安寺波特曼酒店的附近,有一段路和廣州花園酒店附近的街景相似得驚人:一樣建在露天的風味餐館,竹子做成的桌椅板凳。樹上掛滿了寫有“避風塘”字樣的小燈籠,一到晚上8點就會點亮,發出紅色溫暖的光。一樣的馬路和過街天橋,到了夏日,在上海悶熱到極點的時候,連飄蕩著水汽的灰色天空都完全一樣,人們會帶著同樣厭倦和懊熱的表情在馬路上穿行”
“你說廣州的哪裡?”
“花園酒店旁邊。”
“你搞錯了,花園酒店旁邊沒有避風塘。”
“真的嗎?”
“真的,要說泰國菜館倒是有一家,叫蕉葉。”
“你說的那個地段,聽起來倒像是在遠洋飯店附近。”
是真的嗎?
朋友走後,我注視著面前的水,有點迷惘。
我是在北京郊區的一個湖邊別墅,來的時候就是陰天,結果到了傍晚下起雨來。雨點不停地落在灰藍色的水面上,然後,連漣漪都沒有來得及泛起,就消失於無形。看久了這種情形,人會產生一種奇怪的置身事外的感覺,而且有些傷感。
我匪夷所思地想起太湖,那個巨大的湖泊,很像大海。
真是這樣麼?是我從一開始就記錯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這兩個城市的相似之處,究竟是因何而起呢?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我們之間存在的那種東西,難道只是個美麗的錯誤?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魔力究竟來源於什麼呢?
究竟是我的錯覺,還是其他人的錯覺?
這件事情過後不久,我出差去深圳,陰差陽錯要從廣州白雲機場飛回北京。行色匆匆,汽車飛一般掠過廣州街頭,我沒有來得及看到花園酒店,也就沒有機會驗證到底整件事情是不是我的錯覺
但是當汽車從天河地區的高架上開過時,我確實覺得,那段路和上海的高架橋極為相似。
當時廣州下雨。
“那下大雨的時候呢?”
“下大雨的時候,所有的地方都彼此相似。”
或許如此,全世界任何一個城市在大雨中都杳無人煙。
睡美人的城堡。
雨水中荒涼的城。
這樣的城市或許存在,如同一個標識,一次休息,是一個隱藏危機和能量的轉折點。
也有可能,只是你的錯覺。
僅此而已。
關於失憶症(1)
老實說,我對失憶症這個字眼一直有著各種不解,舉例來說的話,就連最簡單的問題我都心存疑竇,即,到底什麼樣的症狀算是失憶症呢?
其他的疑問包括:一個得了失憶症的人是否對自己的過去有一片空白而焦躁不安?一個失去了一部分記憶的人如果意識到自己少了某段時刻的記憶,是否就不算失憶?失去了部分記憶,這個人還能算得上是一般意義上原來的自己嗎?
如果說,只是失去了部分的記憶,一個人還可以勉強稱得上完整,那麼,要是一下子失去了在某個標識物之前的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