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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資政殿大學士呂公著為侍讀。
以資政殿學士司馬光知陳州
這是一個重要的訊號!司馬光惘然失圖,凝視著這道詔令,在這些簡單明瞭的字行間,他看清了“廣開言路”難以實施的關鍵所在:
太皇太后心有疑慮啊!怕“廣開言路”累及神宗皇帝,怕“廣開言路”累及皇權聲威,怕“廣開言路”累及皇室子孫的天縱英明。宰執大臣們也心存忌畏!怕“廣開言路”涉及他們昔日的言行,怕“廣開言路”危及他們現時的權勢,怕“廣開言路”累他們心中設計的未來。“變法”十七年來實施的一切,已經成了一道壁固的藩籬,藩籬上明晃晃地打著神宗皇帝的印記,是神聖而碰不得的。“廣開言路”原是一個犯忌的字句啊!
司馬光感到一種不平和悽楚,失望地徘徊著,愴然地嘆息著:奉詔去陳州吧,朝廷的事情原本就無需自己操心但在整理去陳州的行囊中,他感到一種良心的譴責、責任的驅使、形勢的逼迫,思緒更亂了:
“變法”十七年來,人們的沉默太久了,積怨太深了,現時不準說話,怨者怒者遲早總是要說話的,飢者餓者遲早總是要吶喊的。當言語吶喊被封閉於口時,就會變為揭竿而起、烽火連天。這是千古歷史留下的不移鑑戒!“廣開言路”形似可怕,實則只是為天下淤積的怒憤開啟一扇瀉洩的閘門而已。太皇太后何其不察?何其察而不明啊!
“變法”營造的藩籬是令人生畏的。有形的藩籬,是戴著各種光環的“新法”;無形的藩籬,是皇權、臣道、倫理、權力所編織的鐵鏈,經緯禁錮著人們的心神靈魂,叛離者將被視為不忠之臣。可怕的藩籬,畢竟是神宗皇帝親手製造的。
此時的司馬光,如同十七年前的王安石,不安於現狀,不安於因循苟且!
為了再次申述自己的意見,衝破這層阻塞力量,鼓勵太皇太后的信心,盡一個老臣的忠懇責任,四月二十日深夜,司馬光把一個月前在弄水軒對梁惟簡論述“廣開言路”的必需,結合太皇太后對“廣開言路”可能抱有的疑慮,鄭重地寫成《乞開言路狀》,再次論述“廣開言路”在此非常時期的重要。四月二十二日清晨,司馬光把這份《奏狀》交給範祖禹,請其飛馬京都,直投登聞鼓院以進,並殷切鄭重地叮嚀說:
“淳甫,‘廣開言路’之舉能否實施,都寄於你這次京都之行了。但願這份《奏狀》能躲過中書政事堂的截殺,到達崇慶宮太皇太后的手中。我不日將赴陳州就職,願在陳州看到‘廣開言路’的諭旨傳出。”
範祖禹神情嚴峻,點頭無語,向司馬光鞠躬告別,然後轉身走出釣魚庵。
四月三十日,司馬光登上馬車,在兒子司馬康的陪伴下,離開獨樂園,向千里之外的陳州駛去。
陳州位於汴京東南三百里,洛陽至陳州的官道,經汴京東南行至杞縣而南下最為便捷。汴京西二十里處有一小鎮,名叫榆園,因其地榆樹成林而得名。小鎮西頭築有長亭一座,乃京都文人、官員西行東來送迎之地,“榆園長亭”遂名於當時。
五月四日午時,司馬光乘坐的瘦馬布車駛近榆園,司馬光推開藍布車幔,吩咐據轅趕車的司馬康說:
“行至榆園長亭不必停留,拐入仙人莊便道,至陳留再歇息打尖吧!”
司馬康知道父親想繞過汴京而直至杞縣南下,便應了一聲。他抬頭向“榆園長亭”望去,綽綽可見長亭前停放著一輛華麗車輦,在陽光下斑駁閃爍。十幾匹馬在長亭畔蹣跚嘶鳴,其聲蕭蕭。長亭四周有士卒走動,長亭之上有幾人相聚。看來是官府人員在作“長亭迎送”。司馬康怕瘦馬布車敗壞了官員們的雅興,便揮鞭驅馬,以便加速馳過“榆園長亭”。
當司馬光的瘦馬布車馳至長亭臺下時,一串清朗的聲音從長亭騰起。隨著聲音的傳來,八名大內禁衛躍上官道,一字排開,堵住了去路,一位身著朝服朝冠的中年官吏,一把挽住了賓士的瘦馬:
“司馬公休,當代子路,為夫子御車而馳啊!”
司馬康大驚,跳下馬車,凝目打量,原是邢恕:
“和叔,這,這是何為?”
邢恕壓低聲音,以問作答:
“司馬大先生可在車內?”
司馬康不解地點頭。
邢恕一笑,移步車側,深深一揖:
“晚生邢恕,恭候司馬大先生。內臣張茂則大人奉太皇太后陛下詔令,在此恭候大先生已有三個時辰了。”
司馬光聽到內臣張茂則奉太皇太后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