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部分(1 / 4)

三個人商量好:出去要互相幫忙,互相照顧,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出去倒也順利,一去就在農場裡新建的化肥廠落了腳。這裡正缺木匠,每天工資兩元五角。廠裡有食堂,伙食很好。因為這裡盛產大米,是魚米之鄉,天天都是大米飯,每天中午有一個好菜,不是魚就是肉,白剛到了這裡,簡直就像天天過年。

可是好景不長,冬天室外建築停工,廠家要裁人。木工來自各地,以前混著幹活廠裡不知道哪個技術高低,要大量裁人便想了一個絕招兒——考試,每人打一個小方凳。別小看這個四條腿往外撇的小方凳,它的四腿四 二個卯眼和榫頭都是傾斜的,沒有一個方方正正。要想每個卯眼和榫頭都可丁可卯嚴絲合縫卻著實不易。不用說做了,沒有幹過的沒有特殊的劃線工具,反正、左右、上下那些卯眼和榫頭的許許多多的斜線你就划不來。而且這種傢俱又是一般木匠活中很少遇到的,所以一提出這個任務,白剛就傻眼了。

料都是預先準備好的,每人領料以後都頭也不抬急急忙忙幹起來。白剛知道這其中的難處,卻沒法克服劃線這一關的障礙。他看見不少人手裡都拿著一個劃線的小工具,有了這個工具劃線的難關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他見老錢有這個工具,便把希望寄託在同來的夥伴老錢身上。他手藝高超富有心計,經驗豐富幹活麻利,材料到手很快就把線劃完了。白剛輕輕走過去悄聲說:“把劃線板借給我使使。”老錢頭也沒抬,把劃線板用手一捂:“不行!我還得用呢!”

白剛像捱了一悶棍,腦袋一下蒙了。來時說好到外邊互相照顧,看來一遇到利害相關的問題,這話就不靈了。固然這是決定每個人命運的競爭,可是別處來的人也在互相幫助,他們是在用集體的力量把別人擠走,剩下自己的夥伴,以後幹活就好辦了。

看來老錢是想吃獨食,白剛愣了一下,知道再說什麼也沒用,同時他也不會為這點小事對別人低聲下氣,便回到自己的工作臺前。他看了看小鹿也沒有劃線板,不過他在農村幹過這種活計,正自己摳摳搜搜地用尺子和鉛筆劃線呢!白剛沒辦法也只有自己摸索著劃。這二三十個木匠中,也有幾個人不會做,他們乾脆坐在那裡待著。

白剛知道自己被淘汰無疑了,可是他不甘心只是等待失敗,他要在失敗中尋找經驗,他要在失敗中收穫充實。所以也不停地試驗著劃線。等他摳摳搜搜地劃好線以後,老錢已經打完了,他是第一個完工的。他坐在工作臺上,兩腿蜷在胸前,雙手抱膝,面帶微笑,悠然自得地看著人們緊張地忙活著。

白剛這裡並不著急,他只是一個環節一個環節地捉摸這其中的奧妙,尋找有用的資料,所以相比之下,他也是不忙活的。他看了看老錢,滿是折皺的蒼白的臉上,帶著一臉驕傲的笑容,右嘴角往下撇著,流露出一絲輕蔑,也正看著白剛。白剛從這副神情上,好像還聽到了他心中的聲音:“笨蛋!”

白剛沒有理他,這些年他一直生活在被恥笑被輕蔑的環境裡,對這些不僅有了一種很強的承受力,而且產生了一種抗性。政治上讓我矮人一頭嗎?我無愧於人,內心並不服氣。技術上低人一等嗎?我承認。可是做到現在這程度,我已經滿意了,對得起自己。一個無愧於人,一個對得起自己,使他這些年在汙辱、恥笑、冷嘲熱諷中,一直摸爬滾打過來,身體上沒有受到巨大創傷,精神上沒有崩潰,而且覺得自己活得很堅強。今天的這失敗、恥笑又算什麼?

白剛本來做了很快走人的準備,可是廠裡的決定仍然使他感到十分意外。管事的告訴他們,吃完午飯立刻就走,他和小鹿都在名單之內。他們要求明天走,回答是下午必須搬出廠外。看來廠裡是怕這些人臨走要做什麼手腳,拿他們的東西,或是尋摸點好木料藏在行李裡帶走。

《從囚徒到省委書記》荒村34(2)

這天也該著這些人倒黴,不僅廠裡辦事這麼絕情,而且老天爺也湊熱鬧,從一早便下起了鵝毛大雪。發往各縣的汽車沒有了,明天也不能走汽車。一定讓今天搬走,這不是難為人嗎?眼看天就黑了,人們往哪裡去?所以許多人都追在管事的屁股後頭苦苦哀求。

老錢是留下的五人當中的一個,樂得他屁顛屁顛的滿世界轉游。小鹿急得都快哭了,和白剛說:“人家老錢是不管咱的事啦!就剩咱倆啦!你說咋辦啊?”白剛說:“咱先把行李打好把工具收好,這時候人心惶惶人多手雜,別臨走丟了東西。”小鹿說:“你真準備今天搬走啦?”白剛說:“你不走怎麼辦?人家一勁兒攆你還賴著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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