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顯然也可以看出來他們父子倆在外面混得還算不錯。
其時十八里鋪人都曉得何氏父子在外面幹什麼,但絕對沒有人向當局舉報。何氏父子也從不在十八里鋪展示他們的本領,有言道:近處菩薩遠處顯。
一眨眼何半音便長成了一個大人。一天他們走到十八里鎮,打算去看看落難的於長松。何了凡是每年不多不少要去看他兩三次的。這次一到鎮街上,便聽到滿街人都在談論於長松官復原職的事。
十八里鎮沒有人相信於長松鹹魚會翻身,也沒有人相信何了凡的狗屁預言會兌現,這個話題現在談起來卻別有一番意味,何了凡這個大家非常熟悉又不怎麼在意的江湖藝人,因此一招便身價倍增。
在這大喜事來臨時,全十八里鎮最尷尬的要數郭家,他們是無臉去給於長松送行的。原來郭如玉沒有給於長松生下一個兒子來,而她的一個弟弟正好生了兩個男孩,郭如玉便與弟弟商量,過繼一個給於長松做崽。當時於長松正走紅,這等好事哪有不願攀附的?誰知這個叫郭向陽的孩子還來不及帶到城裡接受最好的教育,於長松便被貶到了鄉下。
郭向陽不可推脫的要戴個“地主孫”的帽子,幸好他生母出身貧農,這過繼之事,總算沒有在於長松倒黴之後做什麼話說。這樣郭向陽還是能享受到貧下中農子弟一樣的待遇,堂而皇之在十八里鎮上學讀書、唱革命歌曲、戴鮮豔的紅領巾。郭向陽的親生父母逢人便說:幸好還沒有辦過繼酒,沒有去上戶口,跟那背時鬼姓於,要不我兒一輩子也就跟著倒大黴了
儘管十二分不願意,復出後的於長松還是接受了這個繼子,他最終還是敗在老婆的枕邊淚和千般道歉下。
郭向陽初中只讀了兩年,再也不願意聞到書的氣味了,整天在鄉下游蕩。後郭如玉將他帶到了城裡,她怕他無事可幹學壞,便纏著丈夫做手腳,讓體檢有兩項不合格的郭向陽硬是去當了兵。兩年後復員回來,分配到縣衛生局拿一份薪水。
第九章泥鰍愛往松處鑽
春暖花開的時候,何了凡和半音準備下山去看看郭如玉所描述的景象。
他們在長途汽車站旁邊的一個小旅社裡安頓下來。他們不打算去驚動縣長。
安頓好之後,何氏父子到長途汽車站去看熱鬧。
過去長途汽車站的一溜敞蓬如今改成了一棟四層的樓房。候車室大門兩側有一個長廊,長廊的一側被擦鞋的、修鎖的、炸油貨的、賣乾菜和土產等佔領了。另一側就如郭如玉所講的坐著一排瞎子,他們的臉上都堆著笑容,抽著菸捲說著話,恭敬地接待著顧客。不時有公安巡警從車站前面的鬧市經過,何了凡看見,他們根本沒有來趕走瞎子的跡象。
何了凡對兒子說:看來郭如玉說得對,這事真是沒人管,可以公開搞了。
何氏父子老在山裡跑,不知外面發生了多大的變化。
何了凡父子蹲在汽車站對面的菜市場觀察了半天,見十幾個瞎子,半天下來,都要接上七八個業務,而他們在鄉下爬山越嶺,過河渡水,有時候一天都開不了張,而且鄉中大多沒錢,微薄的報酬都很難兌現,要麼打個欠條,要麼給幾個雞蛋和一包乾菜什麼的。何了凡說到縣裡來做,半音當即舉雙手贊成。
一旦決定了要到縣裡來做,何了凡覺得要去問問於政委,聽聽他的意見。
從長途汽車站到縣政府,抄近道走小路,翻過一個山坳就到。山上有一座小廟正在擴建,看來規模要擴大十幾倍,今後一下長途汽車便可以登山拜菩薩。被腳手架裹了的大廟已露出一隻彩繪的簷角來,陽光照著甚是奪目。相比之下,寺廟下面一個小學校的屋頂便顯得十分寒酸,為了讓香客有一條好走的上山路,小學校的圍牆被拆除一半。
於政委說得好:現在國家以經濟建設為中心,重點是要把經濟搞上去,把老百姓的生活搞好,至於修廟啊算命啊什麼的無益也無害,就讓他們去搞吧,只要不犯法、不擾亂社會治安、不找政府要錢添麻煩就行。
這樣何了凡便放心了,堅定了來縣裡做的信心。
於政委把何半音拉到跟前,說:這孩子一下子就長大了。咳,你記性那麼好不讀書,真有點可惜了,我看,去學門手藝吧,只有手藝飯吃得長久。
又問何了凡:你打算叫他幹什麼?
何了凡不好意思地對政委說,兒子只能跟他幹這一行。
政委張大嘴巴,不知說什麼好。好一會兒他問半音:你願意嗎?
半音點點頭。
政委瞪了老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