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蝴蝶讓兒子變得光彩照人,兒子也男子氣十足時,便放心了。儘管蝴蝶是結過婚的,老何一點也不認為有什麼不妥。
老何還是每天去老胡那裡喝二兩酒。
因兒子與他們家閨女的關係,喝過酒後的老何再看老胡夫婦時,便有了一些類似親家的親近感。老何干的是“看”的職業,他比普通人更留神看周邊的所有東西,自然也要看看老胡夫婦有不有他這般的心情,但怎麼也看不出痕跡來。
不過恐怕老胡夫婦近來也沒有心情來過問女兒的事情了,因為他們老兩口的關係出了點問題。
壞還是壞在錢上。以前老胡做點小買賣,讓月大嫂管著錢,什麼事也沒有。後來老胡的大閨女賺了錢,覺得老爸辛苦一輩子,便瞞著月大嫂給老胡偷偷地寄了一份錢,可老胡有吃有穿,這錢用來幹什麼呢?據說他就花在七星巷一個寡婦身上了。
一日下著雨,何半音路過胡記,見月大嫂氣呼呼地坐在屋簷下,瓦楞裡流下來的雨水把她的布鞋都打溼了,而她好像沒有察覺。何半音在月大嫂面前停了下來,他說:月大嫂,你的鞋子打溼了。
這時月大嫂突然站了起來,把半音拉到屋簷下,神情詭秘地說:半音,你是看相的,你給我看看,我什麼時候死,要是我死了,那老畜牲就好把人家娶進門。
半音碰到這種場面就慌張了,他不知如何是好,後悔大不該搭這麼一句腔。
平靜一下後,月大嫂說:半音,你和你父親與我做鄰居都這麼多年了,遠遠近近都有人來請你們看相算卦,可我就沒有麻煩過你一次,你也要給我看看,看看我們兩口子什麼時候不吵嘴了?
半音支吾道:這樣吧,我爸和你們那麼熟,就叫他來給你看看吧。
月大嫂說:你爸說你的本事勝過他了,他都不打算幹這一行了,做個篾匠算了。
半音說:那就今天光線不好了,光線不好就看不準,改天吧。
月大嫂:不就看個相麼,還有這麼多名堂啊,明天上午我等你。
半音回家給父親說了這件事。
老何說:你給看了嗎?
老胡有麻煩。
老何說:照你看,老胡有多大的麻煩?
半音答:一了百了,過不得立春。
這一晚上老何翻來覆去睡得不踏實,他曉得兒子得出這樣的結論一般不會看錯。
第二天老何上廁所時,猛地想起兒子說過的一句“一了百了”的話,便覺得有話可說了。當即對兒子說了。
上午何半音出去辦事,路過胡記時,月大嫂果然等候在店門口。
月大嫂:你還不來,我就要跑到你們家裡去。
半音無奈,嘆了一口氣,說:我看你們兩公婆吵架的事,還過個把月,立了春就不會吵了。
月大嫂:這話不會是說得好聽吧?
半音說:真的不會吵了。
立春前三日,老胡洗澡時,一歪身子坐在地上,便沒有再醒過來。他死於腦溢血。
第二十七章米籮跌到糠籮裡
劉鐵的老闆被安排到千里之外一個不知名的療養院去“療養”,他的子女分別在國外和海南島定居,只有他老婆跟他一起去。
劉鐵請求回老家了丁縣去工作。他的這個要求很快得到批准,組織上安排他回老家去掛職做個副縣長。
劉鐵的老婆原是了丁縣的一個小學教師,比劉鐵遲三年進的省城。當初她的想法很現實,要是劉鐵在外面混好了,她再跟了去。劉鐵進城不久便提了副處長,分了房子。經實地考察後她才決定搬家。現在劉鐵說他想去基層工作,脫離這個傷心之地,換一換環境她不待劉鐵多講,當即就表示贊同,而且建議他回老家去。老婆很想跟劉鐵回縣裡去工作,哪怕再調回去也願意,但孩子正讀著省會最好的學校,為了孩子的前途,她不得不放棄自己的想法。
劉鐵分管的工作中有旅遊這一塊。陽山寺是了丁縣的重要旅遊地,一年燒掉的香燭鞭炮已高達兩百多萬元,從功德箱裡取出來的香火錢在四五百萬左右。劉鐵因無法走出頭炷香的陰影,不想再進寺廟、再見僧侶、再信巫道。但現在來了丁縣工作,那是不可不去拜訪本寂和尚、不可不重視寺廟經濟的。
在整個見面過程中,本寂始終面顯尷尬。要命的是,本寂曾給劉鐵許下的承諾全泡了湯,他不但沒有進步,還從米籮跌到了糠籮裡。劉鐵是看出來本寂的尷尬的,但他卻裝作忘記了那些事,只談如何挖掘開發旅遊潛力,不談別的。不久前他們還相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