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部分(1 / 4)

小說:茶人三部曲 上部 作者:兩塊

這些天嘉和哪裡也沒去,天天伏在書桌上看書寫字。說好了嘉平一到北京就給他來信的,結果等了那麼些日子也沒見他寄回一個字來。倒是有人捎了口信,說嘉平和他那撥子同志正在籌劃什麼工讀團、什麼新村呢,忙得沒心情顧得上和南方的兄弟們對話了。

嘉平沒有時間,嘉和卻因了嘉平的出走而多出時間來了。況且近日他這裡又發生了不少事情,便日日單相思似的給他那個兄弟寫那些寄不出去的信,又編了號碼,等著日後一起寄發呢!

嘉平同志:

自你說了白話文的好處後,我寫筆記、日記、作文,便也拋棄了文言文。我的朋友李君便成了我的對頭,日日要來為我圈點,這裡不對,那裡不好,什麼糟蹋國粹,強暴古文。

偏偏他又是做了我朋友的,不肯就此作了對頭罷休,便慫恿我們倆共同的朋友陳君來說服我,可憐這位陳君見了我的文字也覺得好,見了李君的文字也覺得好,當中作了騎牆派,又被我們倆罵煞,照他的說法,是吃雙面巴掌。但是在我,卻是樂此不疲的。

好在我們雖在語言上分了左、中、右三派,在對建設新村(聽說你在北京也和我們一樣地對此有著興趣)的認識上,卻是十二分一致的呢。為此,李君還專門從家中拿來了一本名叫《極樂地》的書,因為又叫《新桃花源》,所以極得我的歡喜。書裡面有個白眼老臾,對他的妻子魯氏,道了平生三個:一是廢掉金錢,消滅政府,合五洲為一家,合世界人類如兄弟姐妹,和合成一團,痛癢喜樂,各各皆相關,此一願不得,方有二願——會合二三同志,離開人群,隱在深山,釣魚打獵,栽花插柳,種種田園。此二願不得,又有三願——離開世界問那些魔鬼,再不看見政府那些蠢賊,乘浮浮於海,高聲呼天,低聲叫地,大聲歌唱,猛聲罵賊…·

嘉平同志,不知你以為三願中哪一願你最能接受?在我看來,自然是隱入深山最為現實的,故我近日,已在龍井山一帶尋找一理想之茶園,來早日實踐新村主張。

可惜天醉卻來掃了我的興,他見我讀了《極樂地》,便道:“是不是那個什麼魯哀鳴寫的?” 我說正是魯哀鳴所作。天醉便說:“這個魯哀鳴,自家倒是跑到六和寺出家,六根清淨,弄得後生者心血到處噴!”原來那個魯哀鳴竟是作了和尚的。雖然如此,卻也不能因此說《極樂地》便不好了。誰料天醉又說:“這種夢哪個沒有做過?二十年前頭我和寄客也玩過。你們看看我,便是前車之鑑。“

這倒是叫我十分納悶,莫非天醉也做過無政府主義者?

致禮

嘉和2號

嘉平同志:

我已有一段時間,沒有給你寫信,原因乃是我在這裡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這件事情一出,我決計去龍井的決心就更為堅定了。

事情是這樣的。省裡的一幫議員開了合.西大蚣他們白己加薪。那薪卻挪用了教育經費。我什1一師的學生便來“發難“了。我們趕到議會辦公樓,把門都封了,不讓議員們回家,我們還往院子裡放了炮仗。一時興起,我們又燒了毛紙往屋裡扔,說:“你們不是要錢嗎,啥,拿去。”這樣鬧到盡了興,我們才放他們出來,不過每個人都要保證不加薪才能走的。

此時我實在沒有想到,最後一個走出來的,竟然會是沈綠村。當時我手裡拿了一根小棍的,一棍子便打在他屁股上,竟把他頭上的禮帽也震落了下來,這才認出。沈綠村看了我半日方說:“這一棍打來,如果是嘉平我倒還相信,沒想到你也做起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來!”

這件事情沈綠村遲早要告訴綠愛,綠愛又要告訴天醉的。他雖然心裡頭都是不歡喜綠村的,但是綠村現在在省裡也是當了欽差大臣一樣的角色,他們也是不去得罪的。故而想來想去,只有一條出路,便是趕快到郊外去過新村的日子,從此種茶收茶,少見那些人的嘴臉為妙,你以為如何?

此致

敬禮

嘉和3號

嘉平同志:

此刻夜深人靜,萬籟俱寂,我卻心潮難平。明日,我和李君、陳君,便將一早離開這個腐敗的城市,永遠地斬斷與舊世界的聯絡,到郊外的茶園中去創造新生活。

想到這個明天,我竟有些手舞足蹈。眼前是一片新生活園裡的花兒、草兒、鳥兒和蝶兒的紛飛,還有,就是我一直夢寐以求的青青的茶園。現在清明將到,雙峰山的龍井茶正在蓄著抽芽,我們趕去之時,正是茶芽綻開之日,新綠一片,鬱香四起,好比是專門為了迎接我們的新生活而開放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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