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天延村的秀才,範理陽,屬我族裡兄弟。”範忠庭笑道。
“不敢,不敢。可憐我十年寒窗苦讀,三次參試竟未得中,實是地地道道的落魄之人。”範理陽道。
“範兄弟原是走了一條‘歪’路,讀得什麼書,早該來我商鋪,以範兄弟的才學,謀一番大事料是有餘。”嶽振江笑道,“恭賀範東家得倆後生!”
李樹春急道:“劉掌櫃,嶽掌櫃,情形如何?”
劉掌櫃道:“我收了你的信後,便要起身,恰遇嶽掌櫃從應縣過來,便一同相跟著上來了,具體情況且聽嶽掌櫃說說。”嶽振江道:“我接了東家信後,便帶人趕赴邊家寨一帶打探訊息。這邊家寨原是一處莊子,山上有座祠廟,廟後連著後山有一不知何年留有的石洞。那石洞就建在後山半腰,有數十丈長,當地人稱‘串連洞’,容得百十號人住。幾年前,從晉中一帶來了一夥乞幫,大約三四十人。”
範忠庭疑道:“乞幫?何故成了乞幫?”
李樹春道:“想原是為遮人耳目。”
嶽振江道:“正是。這夥人原是順治五年火焚繁峙城的義軍餘部,後被官兵逼至晉陽一帶。無法立足,便扮了乞幫遊竄大同府一帶。聽得其他商戶說,這夥人住得邊家寨後,原並無不法之行徑,與當地民眾倒處得熱火。去年,大同府官兵倒去剿過,卻撲了空。”範忠庭道:“難道這三四十人遁地了不成?竟撲了空?”嶽振江道:“少東家有所不知,這夥人原在官兵出大同府當日便已探得訊息,先自散去,融入當地百姓家中,那官兵自然撲空。”
李樹春大奇,道:“那百姓亦不跟著招禍?”嶽振江擺擺手道:“你且聽我說來。這夥人原是義軍,原本仇視官府,與百姓有何相干,倒是有了替天行道的舉動。時常替民眾作些善事,便得了民眾庇護。”
賀雲鵬道:“既有替天行道,為何當年要火燒繁峙城,搶商劫糧?”
嶽振江冷冷一笑道:“你道這義軍謂‘天’包括我等商眾?那‘道’亦是為我行事,與我方便麼?這正是此次我糧車被劫的緣根。邊家寨一帶,百姓生活至為苦楚,多為生計無著,指望著靠天吃飯。在他們眼中,我等商眾富裕奢侈均不過以非善手段奪得,故有仇富心理。此次劫糧,其頭領姜獻豐原是看著周邊百姓苦處,便拿了主意,下得山來,冒險一搏,故未傷人。東家,現我商家之富在彼眼中,直如白手掠奪百姓之利,搶亦合理合情。我看倒不如將情勢告之官府,請官兵入山剿了那賊,倒乾淨。”
範成德問道:“莫非你已告官?”嶽振江搖頭道:“這倒不曾,我意示請東家再作主張。不過,取何法當速,遲疑防車糧轉銷,亦未可知。”
李掌櫃拱手道:“此番看來,東家,當去得一趟。”
當下便對嶽振江與劉掌櫃將賀雲鵬的情勢講了個大略。
嶽振江擰眉細思道:“卻可一試,不過總是擔了些風險。”
賀雲鵬近前道:“範東家,我情願上山一試,此事誠如嶽掌櫃所言,宜早不宜遲,再不可拖延。”
範忠庭等亦紛紛勸說。
範成德咬咬牙道:“好,那便煩勞雲鵬兄弟一趟,忠庭,你隨同雲鵬兄弟前去。”
範忠庭大聲道:“我與雲鵬兄弟同生共險!”
範理陽急道:“忠庭哥,怎可單單撂下我麼?範東家,我也去!”賀雲鵬急道:“只我和理陽兄弟去了便可,料無大礙的。”
“不行,我非去不可。”
“對,我和雲鵬兄弟去便行了!”
一時之間,三個年輕人爭著上山,讓三個掌櫃暗自驚訝,繼而連連點頭默贊。
李樹春道:“範東家,我看不如這樣。容我與雲鵬、忠庭、理陽兄弟一道前行罷。”
嶽振江急道:“將我這‘地頭蛇’撂開麼?”
說得眾人大笑。
範成德站起身來,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咣地放在桌上,道:“好,李掌櫃隨他們三人走上一趟。振江,你與他們一道回應縣你處,卻不要上山,人越少越好。”
賀雲鵬、範忠庭、範理陽三人喜極,便紛紛與李樹春相互道賀。
“今日當著三位掌櫃之面,我且宣一件事。雲鵬,理陽,你們且過來。”範成德道。
賀雲鵬,範理陽兩人不解,互相望望。
“跪下!”範成德道。
兩人依言跪立。
範成德看著他兩人道:“我雖已答應收你倆入鋪,卻不料儀程未定,竟讓你們擔系入虎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