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捋犬牙的險事,實是我範成德之過。今日,我當眾宣佈,賀雲鵬、範理陽,入鋪雖以效勞身份待之,每人可享兩厘身股!”
此言一出,眾人一愣,旋紛紛點頭讚許。
按商規,入徒效勞三年期限僅供食宿。三年期滿以能力大小,方可定去留,頂一二厘身股者,自得全力打拼,沒有三五年光景,極難入身股。
堂前三位掌櫃當下便爭向兩人道賀。
賀雲鵬,範理陽兩人驚愕之餘,情緒自難控制,俯地拜謝時已是淚如雨下。
“明日一早,在堡門坡,我給你們餞行!”
第二天,卯時剛過。太陽尚未出山,天依舊冰的襲人。
堡門坡下五道廟一條街道,已被人流擠得密集。聞聽得范家派人遠上邊家營討車糧,且有少東家隨行,一大早,村人已自發組織成群結隊聚集堡門下。
不多時,範成德夫婦從門上臺階走下,隨後劉掌櫃,李樹春等一干人眾亦出得門來。
範忠庭打頭,賀雲鵬,範理陽三人走在最後。
眼前密集的陣勢直讓三位年輕後生端的是熱血上湧,情自昂揚。
範理陽悄聲對兩人笑道:“看這陣仗,我們當真有去無回麼?”範忠庭道:“世事難料,只可求得天佑神拂罷了。”說罷,盡抬頭望那天色。範理陽轉頭看賀雲鵬時,卻見他緊抿了嘴唇,眼睛直盯盯地落在坡下人群中,神色竟極為凝重,便感心一怔,斂了笑臉。
範成德攜範氏手,站立堡中階臺邊緣。命小帶了三五個下人忙著從門內陸續抬出香案、座椅、香燭、爆竹等物事來,在堡前平臺上擺放停當。案後齊齊整整放了四把座椅,將三尊桌上置好的香爐內插上三柱香,案前大爐前後,紅黃等五色裱紙一應俱全。
劉掌櫃站在範成德身後,大聲道:
“風雨霜雪路途遠,壯士前程命可懸。離族望鄉情難續,一紙香火歸故園!範東家,請!”
範成德緊緊攜了範氏的手,竟覺她胳膊微顫,心自驚了一驚,略望時,看見她已顯蒼老的面容間竟掛了一汪清淚,臉上儘自含了笑意,那淚珠兒卻未失落點滴!
範成德頭也沒回,只緊拉了她手,輕輕道:“切莫擔心,他們三個後生自當平安回來。”範氏輕聲道:“我倒不操得他們心,他們都大了,是蒼鷹總要飛騰一番。十多年前,也是這陣仗,送你至靈丘時,你不也對我說過這話麼。我倒是操心我自個兒,怕自難節制,哭得出來,擾了三個後生心思。”
範成德不言聲,拉了她站在前臺,看了看腳下人群,猛然提足了氣,雙手當胸一揖,大聲道:“天延村的父老鄉親們,我范家生意做得今日,莫不是多依仗了諸位。今日,我范家遭險,竟得鄉親們如此關切,與我范家榮辱與共,實是我範成德之福。我莫不感恩戴德,致勤致力,為鄉親們討得失損!”
頓了一頓,又道:“今天,有幾個後生甘願冒險深入虎狼之地,我等且祈了天福護佑,祝後生們一路風順、平安歸家為是!”
“範東家,我天延村歷來備受范家遮蔭,你家失損即是全村人的失損。今日有壯士不惜性命,我村人自行商議,募得五十兩銀錢,為後生送行。”一位老者站在人群外,大聲道,手裡捧了紅布包裹的盤子。
範成德搖頭道:“此事不勞鄉親們破費,心意我代後生自領了!”
一群人便吩嚷起來:
“範東家,此是我全村人的心意,容不得辭謝!”
根柱從人群中擠出來,當胸一揖道:“範東家,我等實是錯怪了你。您且不知,那晚回去,我媳婦兒已氣得將我一腳踹出房門,連罵我以怨報德,是個混帳白眼狼了。我今當眾向範老東家賠不是了!”說罷,又是一揖。
眾人哄地笑了。
“根柱,你莫不是被你媳婦從炕上踹下去的吧?”
“嘻嘻,想是從肚皮上踹下去的!”
“這根柱兒最是怕她娘們了,敢情是不讓他沾身子了!”
“哈哈,嗬嗬!”
範成德點點頭道:“即如此,我聽從鄉親們便是!來呀,上香燒紙!”
一時間,三柱香火燃燃起煙,案前火爐內五色紙旺旺地騰起尺餘苗火,那煙火竟將整個堡門坡映得通亮。人群笑笑嚷嚷的聲音驀地沉寂。
劉掌櫃打個手勢,李樹春牽頭,拉了範忠庭、賀雲鵬及範理陽,依次坐在案後的四把椅子內。
範理陽一頭霧水,恍恍惚惚地坐了,看邊上賀雲鵬時,竟見他臉色血紅,一臉肅然,偷眼兒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