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第三年;太平天國的勢頭越來越猛;直逼長江邊;這時曾國藩也被朝廷趕回老家來打仗了;李瀚章遂成為曾的忠誠部下;隨營差遣。1855年,曾國藩在江西設立湘軍後路糧臺(後勤處)時;曾國藩認為李瀚章“醇厚明白”;頭腦清楚;忠誠可靠;於是叫他當後勤總管。李瀚章知道;軍糧軍餉就是軍隊的生命;就是勝利的保障;他的父親李文安在安徽戰場上腦筋動足;出錢出力;就是因打巢湖時軍糧沒有跟上;結果引起部卒譁潰;大敗而歸;連老命也送掉了。這種蕭何式的差事;是萬萬馬虎不得的。
但是軍隊的給養畢竟要有來源;連年的戰爭;軍費開支不斷增加;清廷拿不出多少錢來;全靠部隊就地籌餉。清廷只給政策;不給餉銀。戰線不斷擴大;籌集軍餉的活兒就是個無底洞;李瀚章肩頭的分量可想而知。他又在江西主持過報銷局;後來去廣東專辦牙厘(設卡收稅);都是專為湘軍籌集軍餉的;的確頗有成效。難怪曾國藩一再表揚他:“精細圓適;其從國藩也久;其為國藩謀也極忠”時常想著要對他專折保奏。
李文安去世不久;廬州(合肥)失陷。李家老家合肥東鄉磨店距城只有三十多里地;村裡男女老少都在逃難。李瀚章身為長子;這時就把母親、弟妹都接到了江西;先住奉新;後住南昌。在此先後;他們兄弟都成了曾國藩的幫手。
1862年春天;清軍與太平軍的對峙到了一個非常關鍵的關口。太平軍雖然由南而北地打過長江去了;但沒有繼續北上直搗皇宮;奪取全中國;而是揮師折向東南;撲向風光綺麗、物華天寶的江南。這就給了清軍大大的喘息時機;同時給了老曾以極大的靈感;調兵遣將;接連作出重大決策。
其中與老李家有關的就有兩條:一是派李鴻章去上海借洋助剿;二是派李瀚章去廣東;到這個太平軍的大後方;興辦厘卡;籌集糧餉;以接濟久圍在南京城外的曾國荃部和浙江的左宗棠部。
李瀚章和他的六弟李昭慶是這年八月同時到上海的。九月;李瀚章從上海乘船赴廣東。李鴻章為創設淮軍;還託他在香港採購三千支天字號洋槍。從此,他在廣東的任上;為李鴻章的淮軍不知辦了多少軍火(見王爾敏《淮軍志》)。李昭慶則被二哥留下;在淮軍裡帶兵。
廣東一地歷來是對外貿易的老根據地;康熙時代就有十三行專幹海外貿易;商品經濟非常發達。李瀚章在廣東設厘卡八處;每月可得厘金數萬兩;大大地充實了曾國藩的“錢袋”。李瀚章活兒幹得不錯;官運就來了;第二年就升任廣東按察使;第三年又升任廣東布政使(相當於主管財政的副省長);第四年當上了湖南巡撫;從此名列封疆大吏之列。太平天國被鎮壓下去後;清廷要恢復經濟;振興市面的時候;他還在浙江巡撫任上大力抓過鹽務;議定章程;恢復舊法;招徠“引商”。後來在湖廣總督任上也為“鹽引”、“鹽稅”問題動足腦筋;既要嚴格稅收;保證國家的利益;以備軍餉;又要不傷害鹽商,保證場商、運商的積極性;使他們有利可圖。這實際上是歷朝歷代官府衙門的永久性課題。
過去有種說法;歷來辦鹽、管鹽、業鹽的;沒有不發財的。但凡能與鹽業沾上點邊的;必是吃喝不愁。李瀚章一輩子管錢、管糧、管鹽;但是他的兒子當中沒有一個鹽官和鹽商(他的七兒李經灃後來當上揚州鹽棧棧長;那是在李瀚章去世多少年之後的民國時期的事;是沾了他的女婿、國民黨的財政部次長張福運的光);官私上下在經濟方面對他並無閒言。他為官這麼多年;只有為朋友(李鴻章的同年楊延俊之子楊宗濂)受過一次用人不當的告狀。到了七十五歲的時候;卻為徵收“闈姓”稅(流行於廣東一帶的大型賭博活動。李瀚章為籌軍餉;主張對其收稅;不主張取締)的事情;引得輿論大譁;受到彈劾。那時已是甲午之後了;李鴻章垮臺了;牆倒眾人推;李瀚章也成了失勢的老馬;被人趕回家了。
李瀚章真的是眷戀自己的老家;他從官場上退下來後;本可以到大兒子李經畲或二兒子李經楚家裡養老;因李經畲在北京有大宅門;李經楚在上海也有大宅門;哪裡都不會虧待他。他卻執意要回合肥老家;也許;他已非常厭倦官場;連同城市也厭倦了;也許他真的是太累了。1899年;七十九歲的李瀚章死在合肥老家;那正是李鴻章因甲午戰敗;遭到全國聲討的時候;也就是李家的好運走到了盡頭的時候。他眼一閉;什麼都不看了。他一生只看到了李家的上升時期;基本沒有看到李家的敗落;從這點上說;他的福氣不錯。 他死後,清廷念及他的畢生貢獻;給了很多榮譽;如給予諡號勤恪(勤奮而謹慎);賜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