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兩名小分隊戰士被鬼子的亂槍擊中,痛苦地倒在了血泊當中。胡豐收也受了傷,一顆子彈從他腮幫子上穿了過去,弄得他滿臉是血。他身邊的一位弟兄勃然大怒,開槍撂倒了一名小鬼子。緊跟著,鬼子兩挺機槍交叉著掃了過來,將這名兄弟露在外邊的肩膀和脖頸打得血肉模糊。
“老子跟你拼了!”一名弟兄從張松齡前方不遠處跳了起來,雙手上的盒子炮左右開弓,打翻了兩名鬼子,自己也中彈倒下。張松齡手腳並用爬到他身邊,試圖替他包紮傷口。卻發現這名自己採認識了不到三天的弟兄早已經氣絕,雙眼兀自睜得老大。
伸出手去,輕輕合上了對方的眼瞼。張松齡默默地頂替了前者的位置,探出右手盒子炮,尋找鬼子的身影。還是有點兒遠,小鬼子戰場經驗豐富,知道盒子炮的缺點和優點。在沒有絕對把握之前,輕易不肯將雙方的距離縮短到五十米以內。張松齡咬了咬牙,強迫自己鎮定,繼續一絲不苟的瞄準兒,鬼子小隊長的身影在他的瞳孔裡慢慢變大,變得清晰,慢慢被準星鎖得牢牢。
天空中又傳來榴彈特有的尖嘯聲,搶在榴彈落地之前,張松齡扣動了扳機。鬼子小隊長的右側胸口冒出一串血花,慘叫著摔倒。榴彈也同時從空中落下來,泥土和硝煙遮住了張松齡的身影。
“小胖子!小胖子!”石良材聲嘶力竭地大喊,冒著被鬼子機槍掃中的危險,從後邊連滾帶爬地衝進硝煙中,尋找張松齡。在距離彈坑大約四米左右的地方,他看到一個被硝煙燻得漆黑的屍體。衝山前伸手欲推,屍體卻突然自己翻了過來,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
“好像,還沒死!”張松齡笑著爬起身,面孔上帶著幾分瘋狂。兩道新添的傷口出現在他左肩膀上,血珠成串成串往外冒,他卻根本感覺不到疼。繼續認認真真地舉著盒子炮,試圖尋找新的目標。
“後退,往後退!”石良材顧不上跟張松齡生氣,揪著此人的脖領子,就往後面拖。“鬼子擲彈筒馬上還得打到這兒,趕緊跟我一起退!”
“哦!”張松齡晃晃被震暈了的腦袋,跟著石良材,趁這輪硝煙沒有散盡之前,退到了新的隱蔽處。幾枚榴彈追著他的腳步落地,將他剛才藏身的石頭整個從地面上拔出來,狠狠地推進了山谷。
“嗵——”“嗵——”“嗵——”“嗵——”“嗵——”“嗵——”擲彈筒發射聲不絕於耳。被張松齡擊中的那名鬼子小隊長應該算個重要人物。他的受傷,讓鬼子們徹底紅了眼。
“轟!”“轟”“轟!”“轟!”。爆炸聲此起彼伏,將小分隊剛才藏身的地方,完全覆蓋。藉助硝煙的掩護,老苟和胡豐收兩個,拖著受傷的黃小毛迅速後退。一直退到石良材與張松齡藏身之處,才喘息著停了下來。
十二人的小分隊,到此刻已經只剩下五個人了。其中還有一個身負重傷,無法再與大夥一道衝鋒。而此刻距離天空完全發黑,至少還有一個半小時!
儘管心裡頭不願意承認,營長老苟還是痛苦地得出,此次營救行動已經徹底宣告失敗了。鬼子憑藉人數、火力和作戰經驗三個方面的優勢,奪回並且牢牢佔據了戰場上的主動權。再繼續打下去,恐怕沒等堅持到天黑,小分隊就得全軍覆沒。
然而,他卻不能立刻就帶著弟兄們撤。鬼子的輕機槍和三八槍的射程都很遠,並且隊伍中不乏優秀射手。天沒有完全黑下來就撤離,將後背完全交給鬼子,恐怕等待著小分隊的,還是全軍覆沒的命運。
“老胡,老黃和我留下,拖住鬼子!石頭兒小胖子回去,給池師長送信!如果他能騰出手來,讓他派人救救老紀他們。如果他實在騰不出手來。”看了看幾位忠勇的弟兄,營長老苟輕輕嘆氣,“就讓他將來多殺幾個鬼子吧,我跟著老紀在天上看著他!”
“讓老胡帶小胖子回去,我不認識路!”也許是平生第一次,石良材當面頂撞了自己的上司。
“滾!”老苟豎起眼睛,大聲怒喝。“立刻帶上小胖子給我滾,別忘了咱們特務團的賬本兒還在你包裡放著呢!”
“倒賣舊槍和放高利貸的錢,我早就收差不多了。剩下的,交給小胖子去收!”石良材犯起倔來,立刻變得不管不顧。梗著脖子,將特務團的秘密全都給兜了出來,“反正那些錢,軍部也有份兒。只要賬本在小胖子手裡,就不愁收不回來!”
“你這。。”老苟抬手給了石良材一個脖摟,試圖用武力制服對方。石良材被打了個跟頭,卻又倔強地爬起來,抹了把嘴角的血,繼續梗著脖子,橫眉冷對。
老苟第二次舉起手,卻打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