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書林?”首相輕聲重複著這個名字,“好,就任命他為遼東監察使兼錦衣衛千戶,官拜正四品,有密摺彈劾地方官員的權力。想要和天相殿耍手段,我也不會讓李成梁輕易矇混過去。讓人警告李成梁一下吧,既然遼東是他搞亂的,李家就必須要給帝國一個交待!如果他不能及時平息遼東的動盪局勢,那麼也就用不著他繼續鎮守了。單以武力的話,帝國隨便派一個師的近衛軍都可以掃平奴爾幹。”
吳若秋趁眾人一時不語遲疑地問道:“大人,您對女真人的態度是否太過嚴酷了。既然您已經知道是李成梁搞的鬼,為什麼不但不懲處他還要遷怒於無辜的女真平民呢?”
蕭弈天滿不在乎地笑了笑,“到底是書生意氣啊,慶豐,把你的見解說給他聽聽。”
於慶豐略一頷首,微笑著對吳若秋道:“控制奴爾幹是我們議定已久的一步棋,現在不過是借題發揮,逼迫李成梁和女真人鬥個兩敗俱傷罷了。處不處死李如松,罷不罷免李成梁,這些都是小事,關鍵是要借李家這把刀消滅任何敢於反對我們的女真部族。至於無辜,哈,打起仗來哪裡有什麼無辜?土蠻部族人人弓馬嫻熟英勇彪悍又怎麼說得上無辜?我們的遼東政治非常簡單,不管哪一個部族,不管為了何種事情,只要膽敢南下犯邊劫掠,就要讓他們明白犯中華天威應該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不錯。”蕭弈天介面道,“對於那些夷狄部族,我們要的就是絕對忠誠!雖然是李成梁的故意挑動,但這絕不能成為給叛亂部落開脫的理由!從今往後,絕不可再有縱容四夷的事情出現。臣服或是毀滅,他們必須從中作出抉擇!”
吳若秋仍舊心有不忍,“不管怎麼說,他們畢竟也都是中華的子民啊。子曰‘有教無類’,四海之內皆為兄弟之邦,這麼做是否”
蕭弈天毫不猶豫地打斷了他的話,“你錯了,大學士。根本沒有什麼兄弟之邦,這種迂腐的論調在我的內閣裡是不應該出現的。魏晉有五胡亂華之禍,宋時有蒙古滅國之難,就是本朝也有土木之變的舊害,這都不是禮教道德可以解決的。上古舜帝伐三苗時化干戈為玉帛,此舉固然為世人所稱道。但是不要忘記,這一切都是以大兵壓境為後盾的。如果沒有相應的軍事實力,你就連跟敵人談判的資格也沒有!”
吳若秋似乎已經有些動搖,嘴裡卻仍然堅持道:“可是一昧濫殺始終是不應該的嘛,而且這樣做很可能會激起當地人更激烈的反抗。”
帝國的年輕統治者啞然失笑,“兵者,兇器也;孫吳之術即為殺人之術,無論用多麼美妙的大義和字眼來掩飾,這終究是事實。戰場之上,武者勝於力,謀者勝於智,也只有武力和智謀都不如人者才會搬出仁義之師這樣的招牌。若要論濫殺一詞,我十五歲束髮從戎,到前年午門兵變為止剛好整整五載,其間斬敵首共計十五萬級,恐怕滿朝文武無出右者。”
胡波微笑著插話道:“大人,你的軍功都是戰場上的真實數字。可不像舊大陸將領那樣斬殺平民梟首冒功啊。”
蕭弈天略一點頭回應屬下的恭維,繼續說道:“我在新大陸時曾經參與過阿茲特克戰爭的多次戰役,每次都莫不是殺人盈城,他們不也最終屈服了嗎?到中土來的路上,我一口氣夷平了爪哇七座城市,殺戮平民十餘萬,他們不也向我們請罪乞和了嗎?不為兵鋒所屈服,如此剛烈的民族我倒還沒有見過。”他停了停,又自言自語般補充道:“假如真有的話,那就更要斬草除根以絕後患了。”
“那麼大人,那些沒有參與動亂的女真部族呢?”吳若秋又問道:“要是李成梁在遼東不分良莠地濫殺一通,這隻會有損大人您的威信啊。”
“不會的。”於慶豐解釋道:“李成梁的陰謀貌似精明實際上卻好比飲鳩止渴一般。遼東局勢一旦陷入混亂,他的聲名和地位必定隨之下降;但如果迅速平定動亂的話就會前功盡棄。這將迫使他在亂與治之間的鋼絲上顫顫巍巍地繼續走下去。拖得越久,他犯錯誤的可能性也就越大,在遼東的威望也就越低,那時我們要令人取而代之可就容易得多了。”
“列位大人,請不要在這些無關緊要的話題上浪費時間了。”蹇尚忍不住打斷道:“我們目前所面臨的問題可比區區一個李成梁嚴重得多!從今年開春以來,帝國境內氣候異常禍亂不斷,受災地區涉及各個行省。據報,陝西中部發生了嚴重蝗災,幕天席地的蟲群所過之處赤地千里草木不毛;南方的浙江已經兩個月不見滴雨落下,田地乾旱龜裂,照這樣下去今年只有顆粒無收;還有山西、河南、南京、山東、福建、廣東所有的省份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