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無可奈何地撒手墜入水中,在鐵甲上留下一處深深的凹痕。
戰列艦上的明軍炮手顯然發現了這幾艘敵艦的與眾不同,不需要更多的命令,他們不約而同地將炮口對準了日軍的鐵甲船。剎那間密集的彈雨呼嘯而來,將鐵甲轟得不住乒乓作響。
旗艦上的日本士兵在第一次中彈的震盪中同聲驚叫起來,直至聽到全艦無損傷時才緩緩舒了口氣,在接下來的一連串炸響中對望著呵呵笑了起來。看著士兵們的高興勁,九鬼嘉隆卻絲毫都沒有喜悅的感覺,多年船上征戰,這位海賊大名對水戰是再為熟悉不過,在一片沉悶的金鐵之聲中,他敏銳的耳朵辨別出了一些異樣的細微聲音,令他臉孔一下子變得煞白。
那是船體的木質結構漸漸裂開的噼啪聲。
通常情況下,滾燙灼紅的六寸炮彈在八百步距離上能夠穿透十寸厚的橡木板,而同樣距離上卻完全無法破壞鐵甲船的裝甲。但是,炮彈的巨大沖擊力會被髮生形變的鐵板完全吸收,由鐵甲下的木殼船體承受。雖然效果沒有直接擊穿明顯,但這個力量卻更大更強,足以震碎船殼撕裂龍骨,給船隻造成嚴重的內部損害。此時明軍萬炮齊發,表面上鐵甲船沒有受到什麼實質傷害,實際上內部已受致命重創,沉沒了不過是遲早的事了。
“提督!丙午方向發現敵人艦隊!”瞭望臺上的軍士大聲喊了起來,李華梅略微一怔,拿出千里鏡快步走到左舷遙望南方天際。只見海天接處無數黑點若隱若現,從船隻外觀形制看來應該屬於運輸船一類的輔助艦隻,總數約在百艘左右。她立刻下達命令,讓港口出動預備隊,用八櫓船和哨船這些快速小型艦種去追擊毫無防禦能力的敵人。
這些運輸船見己方落於下風,早就委頓在後面不敢上前,此刻見明軍旗號晃動,港口中似乎又有戰艦殺出,頓時嚇得魂飛魄散。他們顧不得重圍之下的己方前線戰艦,匆忙劃開槳一溜煙向西面逃之夭夭。
未及多時海上的戰鬥已經接近尾聲,包括三艘鐵甲船在內的日軍戰艦無一倖存。面對勝利,明軍默默地降下半帆減慢航速,近百艘軍艦在海上圍成一個巨大的圓環,圓環中央則是一片水火交映的奇特地獄景象:千瘡百孔的軍艦在一片燃燒的火海緩緩下沉,水兵們為了躲避灼人的烈火不得不跳下大海,在一片苦澀的汪洋中拼命掙扎,把身邊漂浮的每一塊木板當作救命稻草。
旗艦上,提督李華梅站在甲板前端,雙手扶著女牆,俏麗清秀的臉上微微泛著紅光,說不清是因為對面的戰火對映的緣故還是因為內心波動不已的興奮。“父親,您看到了嗎?倭人的水師已經完了!用不了多久,他們就將被迫撤離朝鮮,離開我們美麗的家國!父親,您未能完成甚至為此獻出生命的事業,我將為您繼承。以這大明提督的名義,我要讓那狂妄的敵人付出必要的代價!”
第六節 治國方略
4月下旬,被解除備倭總兵官職務的李如松垂頭喪氣地回到遼東,令他驚訝的是,父帥李成梁竟然親自率軍等候在鴨綠江邊。
“你這個沒用的敗家子!”李成梁在驛館裡陰沉著臉大發雷霆。“出征前我再三告誡你不要貪功冒進,這下子好了?一下子被倭人吃掉了兩萬精銳部隊!你讓我怎麼去和首相交代?”
“父帥大人”李如松羞赧地低下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李成梁重重地哼了一聲,“北京現在還沒有宣佈對你如何懲處,但這並不意味這他們會就此不再追究!蕭弈天此刻是在看你的反應,若是上表請罪,正中了他借題發揮的下懷;若是不寫,便更有理由說你死硬到底不知悔改。唉,難辦啊”老頭子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從樞密院的政令來看,蕭弈天的計劃已經開始著手了,要以這次戰敗為藉口從我父子手中褫奪遼東的軍政大權。京中那些‘朋友’此時都是指望不上的,只能靠我們李家自己了。此番回遼東,你務必要謹言慎行,最好留在府中反省反省,千萬不要再鬧出個把柄什麼了。”
“是。”李如松輕聲回答,“那麼請罪表”
“這個你不用操心!”李成梁警惕地四周看了看,確定沒有旁人偷聽之後才小聲說道:“只要遼東離不得我李家,蕭弈天也就絕不會翻臉反噬。唉,都說‘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想不到我李成梁今日也險些到了如此地步。”
李如松似乎仍然不太放心:“父帥大人,您的意思是”
李成梁不悅地瞟了他一眼,心下甚是一陣不滿。他年紀已近六旬,自然指望長子如松能夠繼承父業成為下一代的遼東王,沒想到這個平時看起來也頗具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