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
“鶴翼陣以精兵集於兩翼展開機動延伸左右包抄,其要點一貴於兩翼之速、二貴於本軍之固,最忌為敵人中央突破;而魚鱗陣雖兵形雄厚專擅中央突破,弱點卻在於兩翼和後方的空虛。這兩種陣型互為剋制,一旦在戰場上相遇最為兇險。明人兵力雖少卻勝在精銳,要是接戰之後我軍不能在兩翼位置迅速突破,則勢必被他們衝擊本軍。”
織田信長來回踱步沉思了片刻,猛地一拍手道:“不錯,卻是如此!那麼軍師不妨把你的計策說來聽聽?”
竹本四郎嘴角浮現起一絲陰笑,“明軍現在最大的弱點就是兵力不足,他們這個大魚鱗陣表面上威勢如山實則外強中乾,違背了魚鱗陣密集渾厚的要旨。既然他們自己暴露出了這麼個弱點,我軍怎能不禮尚往來?依在下看不如以十萬足輕為正,布鶴翼之備迎戰明軍;另以十萬精兵為奇,以鋒矢之備插入他們左右兩翼之間的空隙,將其分割包圍逐個擊破!”
織田信長點點頭,“好吧,穿插的部隊就由我來親自率領,至於這場仗就全權交給你了。”
“在下謹遵大將軍令!”竹本四郎恭順地回答,沒有人注意到,他陰霾的眼中剎那間猛地一陣閃爍。
“前線左翼接敵!”
“前線右翼接敵!”
“倭人突破我軍前線兩翼結合部!”
“前線左翼被倭人三面包圍攻打傷亡慘重,請求增援!”
“前線右翼陣地告急!”
不斷有身披紅袍的軍使高舉著銅杖一路飛馳直入大營,戰局不利的訊息接踵而至。尹成浩俯身趴在一張巨大的戰場地圖上,按照書記官的報告將一個個象徵敵我軍隊的木雕士兵雕像擺來放去,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涔涔落下。
失策了!真是失策了!本想以魚鱗之形誘使倭人擺出左右包抄的鶴翼態勢,,此時隱藏在後面的預備隊就可以突然發動,以鋒矢陣一舉擊破鶴翼最脆弱的中央位置。沒想到敵軍中竟也有高人,識破了己方的部署和戰略,利用時間差來了個“其人之道還治彼身”。現在的戰場態勢對明軍分外不利,第一道陣線已經被突破,兩個朝鮮旅處於十倍於己的敵人包圍之下,想要全身而退已不可能;而預備隊主力趕往救援至少需要一個時辰,現在只能寄希望於第二線的兩個旅先衝上去頂著了。真是該死,提督大人吩咐的是儘量生擒敵兵,想不到自己竟在這小河溝裡翻了船,要是弄不好來了場損兵折將的慘勝,估計自己只能提前回國去都察院報道了。
前線的朝鮮兵團陣地已經有多處失守,日軍的攻擊卻仍然如洶湧的潮水一般無窮無盡。按照原先的計劃,兩名旅長各留下一個團斷後,其餘部隊開始向後徐徐退卻以待與二線援軍回合。
然而,從陣線缺口蜂擁而入的日本士兵越來越多,他們幾乎是毫無阻擋地進入了明軍防線空虛的中腹。竹本四郎也敏銳地把握住了局勢的進一步變化,命令鶴翼陣全線收縮向魚鱗陣轉變,進一步中央突破擴大戰果。在午時到來之前,衝過明軍第一道防線的日本士兵已有十五萬之多。
然而日軍的好運似乎也在此時到頭了,兩衛帝國國防軍的出現有力地遏制住了他們的前進。和以近戰肉搏為主的朝鮮兵團比起來,國防軍大量裝備的強弩硬弓能夠給敵人帶來巨大的傷害和恐慌,其高昂士氣和嚴格訓練更是日軍足輕所望塵莫及的。
可是國防軍的出現卻也並沒有帶給竹本四郎太大的震撼,他的注意力早已被吸引到了其他的地方。早在巳午之交的時候,來自明軍第二佇列的另外兩個朝鮮旅已經趕來加入了戰鬥,他們繞過了日軍的前鋒部隊,像兩柄鋒利的尖刀一樣從兩翼兇狠地捅了過來。在這支生力軍的迅猛攻擊下,日軍擔任兩翼側衛的部隊迅速潰散,留下幾乎全由老弱殘兵組成的中軍抵擋不住,立刻被攔腰撕為兩截。
現在的戰場局勢十分微妙兇險,明軍與日軍各分兩段相互截擊追殺,纏鬥在一起難解難分。竹本四郎盯著地圖的臉色也越來越凝重,現在日軍方面沒被圈入混戰尚能正常指揮的還有十萬,其中卻有一半是潰散後重新集結的驚弓之鳥,根本派不上什麼大用場;反觀明軍方面,先前兩個朝鮮旅在脫離戰鬥之後便不知所蹤,他們雖然已各受重創但戰鬥力仍然不可忽視。更為值得憂慮的是,要說明軍僅僅有一萬餘預備隊是無論如何也講不過去的,這猜不透的牌才往往是最危險最不可捉摸的啊。
“軍師!”一名渾身是血衣甲殘破的長矛騎兵縱馬衝進日軍本營,“緊急軍情!我軍後方受到兩支朝鮮軍隊的攻擊,數量各在數千人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