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樂喧天,一面藍色的旗幟高揚升入空中,銀色的女武神迎風飛翔。十餘萬俄國軍士興奮地高呼著,彷彿勝利已在這政治意味十足的口號中唾手可得。瓦蓮莉婭輕輕嘆了一聲,握緊拳頭裡攥著的玫瑰十字架。
“光榮之聖瑪利亞,願你的神力庇佑凡人”
一週前,復活節當日,莫斯科遠郊獵場。
幾匹雄健的頓河馬雷霆般衝過新翠的草原,鳴鏑悽聲尖嘯,一隻肥大的灰色野兔突然從草莽間高高躍起,繼而翻滾跌下地面,掙扎著在蒲公英叢中碾起一片飛櫻,鮮血從羽箭穿透的傷口汩汩滲出。一條銀灰色的俄羅斯獵狼犬敏捷地跳出草叢,銜起獵物興奮地向主人跑去。
“今天是個大開殺戒的好日子。”波利斯·戈都諾夫把硬弓往背後一掛,拍拍愛犬的腦袋,提起兔子滿意地左右察看著。“三頭草原狼、四隻野兔、甚至還有一頭熊!哈,來吧小子們,是時候去看看我們親愛的沙皇陛下,但願他也能有點這樣的好運氣。”
身穿號服的隨從突然手指遠方喊了起來,戈都諾夫迴轉頭,看到一行輕騎正向他們駛來。馬蹄勁疾,轉眼間已近身邊。他看清為首來人的面目,不由擺擺頭頗為不屑地哼了一聲,“尤里·蘇伊斯基,我真感到高興,您竟然還記得這次皇家狩獵。都到這時候了,你不想在天黑前弄點什麼嗎?在復活節獵會上兩手空空,這可不是件吉利事。”
“這您儘管放心,戈都諾夫大人。”蘇伊斯基拉拉嘴角的髭鬚,毫不在意地回笑過去。四名騎手沉默地跟在他身後,身穿黯藍色的射擊軍長襟制服,背上挎著長槍和他們標誌性的戰斧。“毫無疑問,狩獵女神今天將會站在我這邊。”
“哦,是嗎?”戈都諾夫冷冷一笑,對他斜瞥一眼。“天啊,尤里,我可不知道你除了吹牛放炮之外還有別的特長。”
“今天,是個大開殺戒的好日子。”蘇伊斯基大笑起來,為自己的言行自鳴得意。“我敢跟您打賭,今年的‘王牌獵手’非我莫屬。”
“非你莫屬?”戈都諾夫皺起了眉頭,對大公的張狂不再耐煩。“那就如你所願吧。我跟你賭一百盧布——每隻獵物。”
“這會是個讓人傾家蕩產的價碼。”出乎意料的是,蘇伊斯基似乎絲毫不為所動,臉上依舊是副嬉皮笑臉的輕慢神情。
“我看你是瘋了。”戈都諾夫厭惡地把頭別向遠方,傾聽沙皇侍衛吹響的集合號角。他叱了一聲,加快速度向影影綽綽的人群馳去,一面冷冷地往背後摔了句話。“一共七百盧布,最後這隻兔子就給你作個彩頭吧。”
“七百?哈——”蘇伊斯基甩了一記馬鞭,不慌不忙地跟在他後邊。“怕是這個數的一百倍都不止。”
“你我懶得跟你廢話。”戈都諾夫頭也不回地說著,他傲慢地把眼光在人群中一掃而過,眉頭隨即皺成了一團。“這是怎麼回事?沙皇陛下在哪裡?”
“沙皇陛下,已經起駕回宮了。”蘇伊斯基跟上前來,終於一本正經地開口回答道:“戈都諾夫大人,我很榮幸能奉命通知你,今天的狩獵就到此結束。”他話音甫落,四名士兵紛紛拔出武器,將戈都諾夫等人圍在中間。前方更多的身穿射擊軍制服計程車兵跑了過來,他們面貌陌生,看起來絕不像沙皇身邊的近衛。
“尤里·蘇伊斯基,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舉兵謀反!”
“謀反?我可是既沒這心又沒這膽啊。”蘇伊斯基打著哈哈揮揮手,“鄙人不過是嚴格遵照貴族杜馬的命令辦事。”
“貴族杜馬?那幫膽怯的黑鼠!”戈都諾夫唾罵了一聲,“他們甚至都不敢親自出面!連這點勇氣都沒有!說吧,懦夫,你們想要怎麼樣?”
“七大家族已經在杜馬會議上達成一致。我奉命傳話過來:你的攝政生涯結束了,波利斯。杜馬任命的聯合執政團將取代你的統治,輔佐沙皇陛下和俄羅斯走向光明的未來。”
“你們以為,這麼容易就能打倒我?”戈都諾夫不以為然地哼了哼,“我告訴你,尤里·蘇伊斯基,就憑你們,想也別想!只消我動動指頭,不,甚至用不著動下指頭,你們這群骯髒的豬玀今天晚上就得在絞刑架上過夜了!現在,尤里·蘇伊斯基,是你唯一的機會!跪地求饒吧,或許我會因為心情大好赦免你的家人。”
“我真是誠惶誠恐哪。”蘇伊斯基露出一副自以為幽默的笑容。“戈都諾夫大人,我誠懇地向你道歉,因為我很抱歉,我不得不遺憾地通知您,庫可夫大尉似乎遇上了什麼麻煩。”他看著戈都諾夫驟然警覺的表情,嘴角浮起一絲殘忍的嘲笑。“兩團弩兵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