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定,誠不欺人也。
“我記得,在《管子。海王》中,記錄了管仲與齊桓公的一次談話。這是我見到了就早關於鹽政的論述,管仲將事情說得很透,他認為,人離不開食鹽,一個大國就有千萬人需要食鹽,如果每升鹽價漲二溉(貨幣單位),合計一下每日就可以多收入二百萬溉,一個月就是六千萬了。假使向一個百萬人的大國宣佈要徵收每人月30錢的人頭稅,月收入不過三千萬錢。卻勢必會引起人們的議論和不滿。現在不徵人口稅,從經營食鹽中就可以得到相當於兩個大國的六千萬的稅收,所以說,鹽稅是一本萬利地買賣。”
侯大勇一天之內聽到兩人談論鹽政,孟殊的說法是站在商人的角度,與三司使張美又不相同,他頗有興趣地道:“繼續說下去。”
“管仲採用的策略是由齊國政府向產鹽地區以每釜(容量單位,100升為一釜)50錢的價格收購進來,再以100錢的價格賣給百姓,朝廷就可以從中獲利。由於每個人都有對鹽的需求,鹽的銷量不會因為鹽價的提升產生大幅度變動,鹽利自然十分可觀而且穩定,管子之論一出,鹽政之利都在朝廷與商人之間爭來奪去,時而榷莞,時而開禁;時而民制官收,時而官制官賣;時而官運官銷,時而商運商銷。”
侯大勇倒沒有聽見過此話,道:“那管子是鹽政的開山鼻祖。”
孟殊點頭道:“可以這樣說吧,鹽政在大唐劉晏擔任轉運使後,又為之一變,劉晏創立了民產、官收、商運、商銷地制度,加強了對產鹽區控制,平抑了鹽價,增加了朝廷收入,做到官獲其利,而民不乏鹽,為世人所稱道。”
三司使張美也特意提到了劉晏,侯大勇已對此人有了印象,他讚道:“劉晏是了不起地人物,自他而起,開創了商人行鹽的局面。”
“侯相正是點著了要害之處,劉晏任鹽鐵使之初,鹽課多入40萬緡,鹽法施行後,鹽課收入達到600萬緡,為國家歲入的一半,只是這些鹽商往往抬高鹽價,使得百姓吃鹽也難。”
侯大勇道:“這也正是商人逐利所致,孟郎,你掌管富家商鋪多年,也算是老江湖了,你看有什麼良法減少私鹽?”
“私鹽屢禁不止,主要原因在於利潤太厚,因而貧困百姓往往會冒著殺頭地風險去販私鹽,初唐之程知節,晚唐之黃巢,都以販私鹽起家,依在下掌管富家商鋪的經驗,還是應採用劉宴的作法,官商合作,這樣才能把事情辦好,朝廷若想控制鹽價,可以每年根據實情,給各州限定一個最高鹽價,產鹽區因為節省運費,鹽價可低一些,非產鹽區,可以根據運費的高低來定價,這樣一來,朝廷有收入,商人有利潤,百姓有鹽吃,是皆大歡喜的局面。”
侯大勇聽到孟殊此說,不禁笑道:“這就是由朝廷釋出的市場價了。”
孟殊知道侯大勇雖然是朝廷高官,卻對商人沒有歧視且頗有好感,對經商之道也熟悉,富家商鋪正是侯大勇所開創,他見侯大勇很快就理解了自己的說法,興致更高,道:“正是此意,富家商鋪南來北往調動大宗貨物,深知貨運之難,商家每次遠行,總帶著沉重的周元通寶行走於商道之中,真是一件極苦之事,侯相曾給我說起了交子之法,我在商鋪內部試行了一年多,效果還不錯,免了商家們遠錢之苦,快捷且安全。”
“孟郎的意思是要在鹽政中推行類似交子的制度?”
“正有些意,天下鹽分海鹽、池鹽、和井鹽三種,河東之地多為池鹽,沿海則產海鹽,井鹽則在蜀地,蜀地井鹽規模小,我們暫且不談,下官有一個想法,河東產鹽卻缺糧,若商人慾在河東買鹽,可以運送糧食先去換鹽交,再持鹽交去鹽池取鹽,取到鹽後再到指定地點賣鹽,這樣一來,就可以利用商人解決河東缺糧地問題,而海鹽產地並不缺糧,可以用錢直接換鹽引。”
“還有,若商人換了鹽引之後,如果因為各等原因不願意或者無法到鹽池取鹽,則可以用鹽引到官府換錢。”
侯大勇在現代社會之時,一直身在軍中,對市場經濟、金融並沒有多少了解,有句俗話叫做沒有吃過豬肉也看見過豬跑,家庭生活本身就被市場經濟和金融所籠罩,有了現代生活這些見識,侯大勇很容易理解到孟殊建議的合理性,笑道:“孟郎執掌富家商鋪,真成了大行家了,按孟郎這樣設計,鹽引可以輾轉流通買賣,實際上就等同於錢,而且便於攜帶,定然會受到鹽商以及其他商人的歡迎。”
和孟殊一席話,侯大勇對鹽政越來越清晰,他扭頭看了看杜剛道:“孟郎講得極好,杜郎可有什麼意見?”
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