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武備不振,它所倚重的統兵將領如盤據山西的擴廓帖木爾、擁兵關中的李思濟、張良弼等卻爭權奪利,各謀保境割據,相互攻伐,不相統一。這正好給了朱元璋各個擊破和直搗大都的機會。
元朝在失去對江淮以南地域的控制之後,正賴河南、山東作為南方藩籬,抵禦明軍北上。山東是大都的南面屏障,監控著南北水路運輸的大動脈,在南北之間居於樞紐性地位,故宜先取之,以“撤其遮蔽”。元朝失山東即已等於門戶大開,再無天然屏障以御明軍。明軍攻佔山東後,還可以利用大運河的北段,順流長驅。取河南則可保護北伐軍的側翼。至於攻取河南之後,止兵潼關而不攻關中,徑攻河北而不攻山西,一方面正如朱元璋所分析的:“擴廓帖木爾、李思濟、張思道皆百戰之餘,未肯遽下,急之則併力一隅,猝未易定,故出其不意,反旆而北,燕都既平,然後西征張、李,望絕勢窮,可不戰而克。”另一方面也有地理大勢上的原因。朱元璋北伐的目標在河北,攻關中會有漫長的側翼暴露。劉裕伐後秦時即冒著後路被北魏切斷的危險。明初盤據山西的擴廓帖木爾(即王保保)為元朝最能征慣戰之將,所部亦為元軍精銳,若攻山西則必曠日持久。北宋先攻山西北漢而後收幽雲,結果屢攻北漢耗盡國家精銳,最終無力收復幽雲十六州之地。朱元璋在取河南之後便徑攻河北,倒很似剛才李巨川分析的劉宋時劉興祖所言北伐方略。那麼反過來看,朱元璋的北伐構想不僅符合當時的政治形勢,也符合南北相爭的地理形勢。
最後明軍北伐的作戰經過,基本上是循著朱元璋既定的北伐方略展開。明軍首先攻佔山東,然後向西旋轉,攻取河南,西抵潼關,阻遏關中元軍之東出。再然後,進軍河北,攻元大都。大都既下,再驅逐山西擴廓帖木爾,進軍關隴、巴蜀,統一天下。
這盤大戰略一旦分析清楚,李曜心中再無猶豫,朗聲一笑:“山東現下,名為王郎之地,實如我盤中之餐;荊襄雖在吳王掌控,其北朱溫卻非無能之輩,絕非易與;而潼關更是我之門戶,千軍辟易、萬夫莫開!左右兩翼他都無法展開,本相縱是將徐泗送與他手,又何懼其北上與我爭雄!”
當下吩咐身邊的馮道:“可道,且替為師修書一封與王相公,便說如此這般,立刻去辦。”
馮道微微一笑:“老師放心,學生立刻寫就。”
第214章 秦王之尊(二十)
當李曜小別長安數月,再次踏上蒲津渡對岸關中土地的這一刻,他的心情是暢快的。雖然這次舞動天下的大棋在某些細節上未臻完美,但大體目標也還算是都達成了。眼下只要將關中西南方向的鳳翔、興元之戰完美收工,天下大勢幾乎便全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如今這副身子還不過二十四五歲,就能做到這一步,還怕將來不能完成自己“不教五代十國亂世出現”的理想嗎?
就連微涼的秋風,也似乎少了幾分寒冷。
然而從太原方面傳來的一封信報,卻讓李曜臉上的笑意瞬間收斂,極少在他面上看見的沉凝之色,讓他身邊所有人都心中一緊。
幾乎所有人都在心中忐忑:“莫非晉王”
其實他們的擔心並不相同:既有人擔心晉王忽然病危,也有人擔心晉王發兵討伐右相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然而李曜卻緩緩轉頭,目光向北,也不知是喃喃自語還是故意說給他們聽地吐出兩個字:“契丹。”
所有人都詫異了,契丹?契丹有什麼大不了的,邊陲之地的蠻夷小族罷了,竟然值得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右相如此肅然沉凝?
也不怪他們這麼想,要真說起來,契丹民族出現在華夏曆史的文獻記載中,一貫是以其它各大部族的附庸出現的。契丹部族為了生存發展,曾先後依附於匈奴、鮮卑、柔然、突厥、高句麗等部,部落之間也是分分合合,維持著這種鬆散的聯盟。之所以如此,也並非足以說明契丹民族是有奶便是孃的種族,只不過是在夾縫中求生存的無奈之舉而已。
這是個可憐了很多年的民族
隋、唐中原王朝的建立及統一,使得這個多災多難的遊牧部落看到了希望,於是轉而向強大的中原王朝尋求庇護。‘大樹底下好乘涼’的道理,並不是只有漢民族才懂的。
隋開皇四年,契丹各部族不約而同的紛紛擺脫高句麗、突厥等政權的統治,投附中原王朝。隋王朝為求羈縻,令他們仍留居故地,契丹各分散的部落又暫時實現了聯合。
開皇末年,又有四千餘家契丹部民背突厥要求內附。隋朝為了維持與突厥的友好鄰邦關係,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