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保機笑道:“這可真是大喜事。韓愛卿快去見兒子吧!”
韓延徽平靜地說道:“先君臣,後父子。他既然來了,遲早都能見到,就先讓他候著吧!”
阿保機道:“你不著急,朕卻著急。他一定帶來了唐國的最新訊息,朕要召見他。德光,你把他請進來。”
在孔廟的大成殿上,韓延徽之子韓啟陽再一次拜見大遼皇帝。
阿保機問道:“朕這些時日忙於安內,對中原事知之甚少,請小韓先生不拘事大事小,隨意講些便是。”
韓啟陽奏道:“學生就從幽州說起。”
阿保機道:“且慢,這樣說話很不方便。朕封你為少卿。”
韓啟陽叩拜謝恩,說道:“臣就從幽州說起。年前,晉兵破了幽州,活捉了大燕皇帝劉守光父子。幽燕百姓無不拍手稱快,晉王世子李存勖更是喜出望外。那李存勖和劉守光父子不僅是諸侯之爭,還有不共戴天的家仇。早在劉仁恭當政時,和李克用打仗,在木瓜澗設下埋伏,害得李克用險些斷送性命。李克用念念不忘要報仇。所以李存勖把大燕皇帝劉守光一刀斬了,卻把早已失勢的劉仁恭帶到李克用面前,開膛挖心,為父洗雪大恨。”
阿保機道:“殺人不過頭點地。李存勖這樣殘忍地對待一個無職無權的老人,卻是有些過份了。不過,李克用沒有制止他,大概是想讓麾下之人看看背叛他的下場。”
韓啟陽不置可否,又道:“臣再說中原爭霸。奚王牙帳建立之後不久,大唐關西三帥李嗣昭、李嗣源、李存審三人,依秦王之謀劃,分別底定河隴諸州,秦王因此再立偉功。大唐皇帝查閱宗譜,認定秦王乃是玄宗皇帝之兄、讓皇帝李憲之後,因此詔令天下,為秦王再立一宗,寫入天家族譜。然後,又因秦王乃是高祖太宗嫡親血脈,真正皇室親王,於是升秦王為天下兵馬大元帥,並且詔令中說皇帝操勞過事過年,最近龍體欠安,是以命秦王總百揆。如此唐人皆私言:秦王實已代天攝政也。”
阿保機沉默片刻,緩緩地道:“這麼說,朕欲進中原,其中障礙就只有秦王了。”顯然,他並沒有真正把耶律剌葛的奚王牙帳當多大回事。
韓啟陽又道:“秦王就算總百揆,就算是攝政王,那也還不是皇帝。可最近卻又出了一個皇帝,乃是高麗國的王建。他本是後高句麗國王金弓裔駕下的大將軍,卻把金弓裔殺了,改國號為高麗,做起了皇帝。”
阿保機奇道:“這個高麗國是怎麼回事?難道金弓裔和王建真是高句麗後裔嗎?”
韓啟陽道:“金弓裔本是新羅國王子,肯定不是高句麗後裔。王建字若天,是新羅國松嶽郡人,生於唐僖宗乾符四年。其祖王氏源於開城西面的禮成江下游的禮成港。這地方百年以來是一個水陸交通的樞紐,也是一個商賈雲集的都會,新羅人前往大唐的貿易就是以此為起點的。王氏原本是依靠貿易起家的鉅商,其後逐漸壯大為開城地方頗有勢力的豪強。王建的先祖名叫王虎景、是新羅國聖骨將軍。王虎景生康忠。王康忠生寶育。王寶育生作帝。王作帝晚年居俗離山長岬寺,虔讀佛典,死於寺中。王作帝之子名隆,就是王建之父。可以斷定,王建是地地道道的新羅人,與高句麗種族毫無關係。”
阿保機更是奇怪,道:“明明是新羅種,卻偏偏要做高麗國的皇帝。這人是不是弄不清自己的祖宗?”
韓啟陽道:“不是弄不清自家祖宗,而是有野心。王作帝信佛,王隆卻通道。他和桐裡山的道士相見如舊識,同登鵠嶺研究山水之脈,上觀天文,下察地理,發現松嶽有龍脈,是興盛之地。王隆就在松嶽置一塊風水寶地建起一座新宅,道士預言此宅將誕生英主,一統半島。王建的父親王隆控制了開城並將其作為據點。金弓裔脫離梁吉在鐵原自稱後高句麗國王,王隆立即攜子王建前去歸附。二十歲的王建從此便成為了金弓裔部下的得力干將,累任松嶽太守、鐵原太守,又做了西南海域水軍的統帥。金弓裔裝佛稱帝,殘暴嗜殺,被部下痛恨。王建的心腹騎將洪儒、裴玄慶、申崇謙和樸智謙,發動政變驅逐金弓裔,擁戴王建為王。王建就把國名改為高麗,做了皇帝,改元天授。”
阿保機聞言想了想,忽然道:“他做了皇帝,肯定要向渤海國下手。看來朕必須搶在他前面征服渤海國。你可知渤海國有何動向?”
韓啟陽道:“在中原很少聽到渤海國的訊息。”
阿保機點了點頭,知道中原這些年戰亂,渤海的走動也少了不少,便道:“那就請你父子多關心一下渤海國。那是朕的囊中之物,不能讓別人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