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河安吼道:“有何不敢!”
張光遠也重重地哼了一聲:“只要都虞候與三位能直穿敵營,在其中軍大帳甚或後軍亮出我開山軍旗幟,我兄弟二人便敢領兵殺入接應,若是慢了一絲一毫,我自向軍使提頭請罪!”
史建瑭狂笑一聲:“好,好,好,好得很!那便是這般定了!”一轉頭:“三位,精兵何在?”
史儼道:“何須挑選?牙兵豈是擺設!”
咄爾與克失畢同時點頭:“正是!”
史建瑭大吼一聲:“好!軍使正在前方追擊朱溫而來,諸君,有無面目去見軍使,就看此戰!兒郎們,敢不敢隨我去死!”
諸將牙兵一齊怒吼:“有何不敢!”
史建瑭狂吼一聲:“何謂開山!”
史儼、咄爾、克失畢與一眾牙兵齊聲吼道:“旌旗所向,崑崙難擋!旌旗所向,崑崙難擋!”
史建瑭猛夾馬腹,一挺鋼槍,大喝:“殺!——”
“殺!——”數百騎河東精銳鐵騎如熔鐵洪流,一往無前地衝殺而出!
卷旗過營,卷旗過營!太宗皇帝當年率領玄甲精騎時的得意之作,便似要在此地重現!
張光遠一手緊緊握住長槍,一手緊緊勒住戰馬馬韁,以免這殺氣太重的軍馬受到戰意感染,跟著衝了出去。他看著史建瑭等人彷彿殺入羊群的雄獅,瞬間撕裂汴軍外圍防線,往其中軍大營衝殺而入,用力咬著牙關,擠出一句:“恨不能為軍使而死!”
劉河安拍拍他的肩膀,道:“軍使曾說,作戰也要講究分工合作,衝殺固然熱血,坐鎮亦為要事。你看軍使,該衝殺陣前時衝殺陣前,該坐鎮中軍時坐鎮中軍,便是這般道理。我等廝殺漢,既受軍使大恩,唯有將這條性命交給軍使但你要知道,軍使未必希望看到戰死的我們!”
“嗯?”張光遠微微思索。
劉河安道:“當死戰時,死戰不退;尚有可為時,不能無故送命。光遠,既然我等已將這條命許給了軍使,敢不為軍使珍惜?”
張光遠恍然,抱拳道:“河安說的是,兄弟受教了。”
劉河安正要客氣一句,忽然臉色一變,猛然一指朱溫中軍:“快看!朱溫的東平王旗倒了!”
張光遠猛然轉頭望去,果然看見朱溫的東平王大纛緩緩倒下,他大喜道:“好個卷旗過營!朱溫先前不知如何奮起餘勇,居然擋了我開山軍一陣,如今他連王旗都倒了,可見氣勢已衰河安,你看我等可要立刻進兵?”
劉河安忽然遲疑道:“不對,東平王的大纛既然倒了,為何我開山軍的旗幟還未亮出來?這卻是何道理?”
張光遠一愣,也遲疑了一下,才道:“想是戰局緊迫,一時來不及展開大旗?”
劉河安搖頭道:“戰局再如何緊迫,史都虞候他們至少帶了四面大旗過去,這些旗手都是精銳之中的精銳,再如何忙亂,戰旗也是一揮而展,瞬息便可辦到,豈能是這般道理?不行,還不能出動,再看看。”
張光遠急道:“若是史都虞候他們陷入僵局,我等救援晚了的話,可是要出大事的!丟了史都虞候四人性命,我二人了不起一死抵命,可若是壞了軍使大事,九泉之下也難瞑目啊!”
劉河安卻是沉得住氣,仍然搖頭:“正是為了軍使大事,我等更要沉得住氣!光遠兄,你想想太宗皇帝這卷旗過營的厲害之處在哪?只有這精兵殺到敵人中軍甚或後軍之後,猛然展開我軍旗幟,才能給予敵人最大的震驚,才能使他們的信心瞬間崩塌!只有這般時候,我等領大軍跟著前鋒精銳再次撕裂敵陣,他們才會徹底潰敗,一發不可收拾,從而一舉勝之!正因如此,只要未能看見我開山軍大旗招展,我二人便務須穩住陣腳,不可輕易殺出,否則一旦時機不對,可能就要抱憾終身了。”
第209章 出鎮河中(廿六)
鐵蹄踢踏,戰馬嘶鳴。李曜終於將河東大軍從搶奪鹽車的混亂中穩定下來,親自領兵追擊向南。
行了二十餘里,忽聞前方,有隱約的戰鼓喊殺之聲傳來,剛一舉馬鞭,示意全軍暫停。便聽見身邊的憨娃兒一指前方:“軍使,快看前面!”
憨娃兒目力極佳,已經看出前方大致情形,但李曜卻無這般目力,只是問:“前方如何?”
李嗣昭微微眯起眼睛,忽然驚喜得幫憨娃兒答道:“正陽,我等來得正是時候,朱溫的王旗大纛倒了!”
李曜目中精光一現:“好!史國寶不愧是先鋒之將!”他忽然馬鞭一揚:“傳令,戰兵全甲,即刻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