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戰告捷。李嗣昭得勝一場,覺得汴軍也不過爾爾,未免生起三分驕矜之心,對周德威笑道:“鎮遠公威震河北,都校(指現任河東蕃漢馬步軍都校李存孝)之後,無人能敵,怎麼會輸給了葛從周那廝?”
周德威聽出他譏笑,不悅道:“未料王彥章復出,此人勇悍,河東之內,非李都校莫可敵。”
李嗣昭哈哈大笑:“何止都校,正陽麾下朱八戒便曾勝過此人,何足掛齒?待我明日擒得他來。”
“大王命我二人收復邢洺,責任重大,某意不可魯莽行事。”
“葛從周奪我城池,立足未穩,正該我等用兵神速,儘早奪回才是,此時按兵不動,大王命我來遊山玩水的不成?某明日便要攻取邢州,若然不下,罪責自擔。”李嗣昭怫然不悅。
“葛從周新勝,兵鋒正銳,取邢州事,某依然認為,須得從長計議。”周德威老成持重,死不鬆口。李嗣昭心中十分不悅,但此番李克用未曾說明誰主誰輔,李嗣昭也沒辦法強迫。次日一早,也不與周德威招呼一聲,自率一萬步騎攻打邢州去了。
周德威得信後無奈搖頭,知道他此去多半會有閃失,忙將步騎跟上。
朱溫既已取得邢洺,本當一鼓作氣,攻打常山王鎔。然而楊行密與太原有約,豈會坐視其奪取河北。剛好襄州忠義節度使趙匡凝聯合蔡州刺史崔洪聯名送來書信,表達脫汴附淮的意思。楊行密乘勢就令朱瑾率三萬大軍攻打徐州。朱溫聞信,面露憂色。
葛從周道:“大王但領三萬大軍回防,留兩萬軍給末將,定可固守邢洺,擇機再取常山。”朱溫居然也不問葛從周何以敢於這般肯定,便自統大軍迴轉了去。
李嗣昭來到邢州城下,便高呼請王彥章出戰。眾將問葛從周當如何應敵?葛從周笑道:“無妨,兵來將當,水來土掩,此人困守孤城四月,竟能突圍而出,也是個對手。不過,某卻自有法子破他。”遂喚過張歸霸,囑咐一番。張歸霸領命而去,葛從周便將大軍出城,列陣相迎。
李嗣昭見了葛從周,大笑:“葛司空,若論軍前交手,你實不是我李嗣昭的敵手,快叫王彥章出戰!”
“好大口氣!你不就是太谷韓進通麼?改姓背祖的家奴,如此恬不知恥,在此大呼小叫作甚?王彥章已隨大王回汴州了!你今日若能過某這一關,就算你命大!”
李嗣昭被他氣得牙根直癢癢,怒目圓瞋道:“狗奴,竟敢欺我!”一挺點鋼槍,拔馬來取葛從周。
葛從周知道只憑武藝絕非李嗣昭敵手,見狀立刻閃入陣中,令旗一揮,刀楯手、弓弩手迅速移行向前,只見箭矢如簧。
李嗣昭舞搶撥箭,邊撥邊罵:“賊廝鳥,口齒忒好,卻作縮頭烏龜?不是要與我鬥陣麼?”罵了一陣見不能進步,只好退回本軍,也擺開陣勢。
然而與葛從周鬥陣,李嗣昭這支兵卻不行。葛從周的兵是他親手訓練而來,李嗣昭手底下這支兵卻是李克用臨時給他的,對他來說根本就是雜兵。一陣箭雨過後,兩軍肉搏。葛從周令旗揮舞不止,汴軍左衝右突,陣型不亂。而李嗣昭步軍卻已被衝的七零八落,潰亂而奔。李嗣昭見狀大怒,斬殺多員潰兵,也不能制止。所幸周德威趕至,衝殺的一陣,軍心方穩。葛從周見狀,令鳴金收兵。
周德威、李嗣昭也收軍退回。未行幾里,忽見兩側大軍擁出,斷了歸路。正是張歸霸,他奉葛從周命令迂迴繞道後方。葛從周也率大軍從後掩殺至,兩廂夾攻,晉軍一時大敗。周德威、李嗣昭仗著勇悍,殺出一條血路,卻僅剩下不足五千騎退入青山。
這才入山口,卻又見前方灰塵漫天,肯定是有大軍迎面趕來。李嗣昭大吃一驚,兩眼發愣,喃喃道:“幽州雄城埋不得我李嗣昭,不意今日卻要命喪青山了!”
周德威畢竟戰場經驗老於嗣昭,定睛一看來軍,大笑道:“益光莫被山東葛嚇破膽了,看那來軍,皂旗黑甲,分明是我們河東的援軍。”
周嗣昭見周德威反唇相譏,心中是老大不快活,只是自己誇口在前,落敗在後,一時說不起話,只好裝沒聽見。
頓了一頓,李嗣昭再望來軍,說道:“必是大王派十弟來援!有邈吉烈在,定能助我破敵!”乃策馬迎上,果然是李嗣源。其奉晉王教令,率領五百騎前來接應。
李嗣源聽說李嗣昭、周德威戰敗,葛從周追兵將至,皺眉對李嗣昭道:“大王知你二人相會,恐不相統帥,故而派某來,囑咐九兄一句,臨戰之前,須聽周老將軍,也是怪我來得遲了!”
李嗣昭這才面有愧色,可是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