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給我吃,我都饞死了。”說著說著,他居然抽抽搭搭抹起眼淚。
張忠誠進門看見兒子在哭,就將他抱起來問:
“怎麼抹眼淚呢?媽媽又怎麼欺負你啦。”
這一下兒子更委屈了,抽抽搭搭的啜泣,變成了嚎啕大哭。
蘇寶蓮滿手油腥,只得用袖筒幫兒子擦拭臉上的淚水,她說:
“乖兒子別哭了,媽媽只送給別人一點點,剩下的都給你吃。”
“真的?”兒子破涕為笑,從爸爸的懷裡躥溜下來,繼續貓似地蹲在媽媽的腳邊。
“這孩子怎麼這麼饞,該不會是餓死鬼投胎吧?”張忠誠說道。
“媽媽,餓死鬼是什麼?”兒子問。
“問你爸去,他就是餓死鬼。”
兒子蹲在那裡磨來磨去,蘇寶蓮問:
“你怎麼了,不舒服?”
“我想撒尿。”
“想撒尿你還蹲在這?快去呀!”
“可我又想看著,我怕一走開,你們就給別人送去了。”
張忠誠揪住兒子的耳朵說:“傻兒子,撒完尿再看,一丁點也不會少。”
兒子跑出去後,蘇寶蓮對丈夫說:“一會蒸熟了,你先帶兒子出去轉轉,我偷偷包起來一些,不然他看見了,不定怎麼哭呢!”
張忠誠點著頭,神秘地湊到老婆的面前。
蘇寶蓮嚇一跳:“你怎麼了,神經兮兮的,是想撒尿啊?還是想喝尿?”
張忠誠解開棉襖紐扣:“你朝這看——”
蘇寶蓮將頭探進去:“什麼呀,黑呼呼的,是毛衣開線了,還是襯衣破了?”
“哎,你看哪去了,看棉襖裡面的兜,就是你給縫的暗兜。”
“暗兜怎麼了,漏了,反正你沒錢,漏就漏唄。”
“你這眼睛怎麼回事?把兜扒開,仔細瞧。”
“我瞧見了,瞧見了。”蘇寶蓮的睫毛炸起來,“是錢!”
張忠誠抱著兒子進屋時魚糕已經蒸熟了,金燦燦、白嫩嫩地擺了一盤子。
兒子掙脫下來用手抓了一把往嘴裡塞,塞不下,他就用手掌往裡面抹。
蘇寶蓮急忙將兒子拽過來說:“慢一點,別噎著。”
兒子很快將一盤魚糕都囫圇進肚,他問:“沒了麼?我還想吃。”
“還想吃明天讓爸爸再去買條魚,我還給做,今天沒有了。”
“我看那麼大一盆,怎麼變了這麼小一盤啦?”
“水份太多了。”蘇寶蓮對兒子解釋,“魚是水裡的,所以渾身都是水,用火一蒸,水就流走了,剩下的只有這麼多了。”
“哦!”兒子贊同地點點頭。他的舌尖在牙齒裡搜尋著魚糕的殘渣,品味著最後的餘香。直到滿嘴都是口水,他才停止了咀嚼,說,“我明天還想吃。”
“今天就有好多好吃的,晚上吃餃子,還有臘肉、豬頭肉、香腸、魚籽煮豆腐好多好多好吃的呢。”
兒子蹦了起來,說:“媽,過年真好,比病了還好,要是天天過年,那該多好。”
張忠誠趁兒子不注意,偷偷地從蒸鍋裡拿出老婆包好的魚糕,溜了出去。
第二十章
(葛佔水一直不清楚為什麼疏遠呂穎,直到今天見到她時,才豁然憬悟,他最初是迷戀她的身體,現在看來,因為迷戀身體而迷戀女人,與因迷戀財富而迷戀男人一樣靠不住。想到這裡,蘇寶蓮倏地跳出來)
恆安花園的黃昏和黑夜融合在一起。
呂穎來到恆安花園時,街上闃若無人,人們都守在電視機旁,美滋滋地觀看春節聯歡晚會,只有幾個小雜貨店的門是半掩的,流淌出濃黃的燈光。
葛佔水和於水淼先後給她打了電話,讓她去吃團圓飯,她說跟朋友在一起吃呢,其實是跟牟英在一起。牟英做了十幾個菜,味道非常好。牟英說她在烹調上下了一番功夫,因為媽媽講,男人都是饞嘴的騾子,只要拴住了他的嘴,也就拴住他的心。現在看來,老輩的話過時了,男人的嘴是可以拴住的,可男人的心誰也甭想拴住。單門獨戶的小家庭時代過去了,街面上餐館林立,到處遊蕩著身懷絕技的女人。
牟英還取出了一瓶紅酒。她說,過年了,咱倆醉一次吧?呂穎勸她,甘老闆是愛你的,只是這會兒走不脫罷了。上次為了報復牟英,呂穎要摸甘老闆的手,甘老闆說:那可不行,這可是我們家牟英的專利呢。牟英說你真以為我現在在乎他?
蘇寶蓮因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