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樣是不是特沒禮貌?”
“挺好的——可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張忠誠又將頭埋進湯盆裡。
於水淼伸手,推著他額頭,將他的頭立起來。
“這有什麼好說的,農村人,兩人感覺不錯,就搬在一起過日子了唄。”
“說得具體點,就是你倆怎麼相愛的,第一次是在什麼情況下彼此產生好感,或者是你倆在某一個特定時刻,同時產生了好感?”
“這還真不好說。”張忠誠閃爍其辭,“那時我們在一個村,有一天我去借礱具,就是農村耪地用的工具。她父母不在家,她一個人病在床上。當時天已經黑了,她連晌午飯都沒吃。於是,我就生火,幫她煮一碗稀飯,大概就是從那天起,我倆就好上了。”
“煮一碗稀飯就好上了?愛情就需要這麼點營養,不行你是個誠實的人,一點都不能隱瞞,也不能省略,煮稀飯以後,你又做了什麼?”於水淼對這個問題產生了極大的興趣,也許是她從來也沒有過類似經歷的緣故。
“我就端給她了。”
“然後呢?”
“然後就喂她吃了,當時她在發燒。”
“再然後呢?”
“她就用手勾住了我的脖子”
“勾住了以後呢?”
話一出口,兩人的臉同時紅起來。張忠誠說:
“再不能然後了,再然後我可就沒臉見人啦。”
褚麗華找葛佔水,說:“老闆,我想請你吃飯,可又擔心你不肯賞臉。”
葛佔水笑:“我首先得弄明白,你為什麼要請我吃飯,然後才能決定。”
“你讓我當櫃檯經理了,難道我還不該請你吃頓飯?”
“噢,如果這樣你就不用請了,你當櫃檯經理可不是我提撥的,是你自己幹出來的,自從你到化妝品櫃檯後,營業額直線上升,不提撥你天理難容。”
“可不管怎麼說,是你給了我這個機會啊。”
“這你就更錯了,”葛佔水語重心長地說:“小褚啊,我沒給過你任何機會,包括你進超市,我都不知道,是於經理和劉梅她們做主的,你可別張冠李戴。如果你一定要請,就只能請她倆。不過,這個超市裡所有員工都是她倆招聘來的,但不是所有人都升到經理這個職位。所以,我給你個建議,你自己請自己一頓,因為你幹得比別人好,才有今天的機會。”
有幾個陌生人走進來,褚麗華只好退出來。
褚麗華在過道里給李萬昌打手機,說請他吃飯。李萬昌笑哈哈地說:
“我已經知道你要請我吃飯,因為你升經理了。所以,今晚推掉了所有應酬,就等你來請我呢!”
“是嗎?那要是我沒請你怎麼辦?”
“你不會。別看你平時對我冷漠,但有高興事,一定會讓我來分享。”
褚麗華心中一熱:
“你還挺讓我感動呢!行,今天你挑地方,我讓你敞開肚子點。”
“真的!”李萬昌興奮地說:
“早知道我中午就不該吃飯了。”
春天的黃昏開放在寂寥的街道上,夕陽殘淡的紅,像是一杯潑灑的葡萄酒,把整個黃昏都浸在微微的醉意裡。李萬昌領著褚麗華穿過大街小巷,最後來到一家連地段牌都沒有的小酒館裡。
“你不會為了給我省錢,才到這個破地方來吧?”褚麗華問。
“你看我是那種心慈面善的人嗎。酒香不怕巷子深,我跟你說,這家酒店有一道菜叫佛跳牆,那味道”李萬昌深深吸了一口氣說:
“一會你吃了就知道啦。”
凳子還是那種老式條凳,桌子黑糊糊的,上面還殘留著湯漬。褚麗華喊了半天服務員,也沒人出來理睬她。
李萬昌說:“這就是老店的脾氣,人家賣的是硬體,是菜,不是環境。”
一個胖得下頜贅堆滿肥肉的姑娘將一盆菜端了上來,在酒精飄逸的火苗中,菜盆蒸發出大團的白色霧氣。
“這就是佛跳牆啊?”褚麗華邊用手扇著霧氣邊問李萬昌。
“怎麼樣,看著都想吃吧?”
褚麗華本想說一看就不想吃了,但看到李萬昌那副饞相,忍住了,畢竟是她請客,只要他愛吃就行了。
李萬昌拿著筷子指指點點:“呶,這是黃豆,這是豆筋、這是筒子骨,這是豬肺,這是磨菇,這是”
褚麗華截斷了他的話,問:“這就叫佛跳牆啊?我怎麼也看不出來,佛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