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2 / 4)

小說:背後(完結) txt 作者:緣圓

進怎麼啦?每天不捅這幾刀,不放點血,我就心裡不舒坦,總覺得渾身彆扭呢。”

田三兇悍之名,在放血殺生的屠夫當中,是一個傳奇。據說他從五六歲起就是街頭小霸王,唸書也念不進去,整天打架鬥毆。他並無兄弟,他父親本來是家中老三,街坊上習慣稱一聲田三,別人說起他打架的兒子時,就說小田三如何如何,一來二去,兒子的名頭太大了,以至於人們忘記了他父親才是田三,而只記得這個孤拐臉、螃蟹身的煞星諢號叫田三了。田三到十五六歲時,他父親送他去學了門手藝——他這性格,也沒什麼好學的,當殺豬的正合適。第一次跟師傅下去,收了豬回來,在場子裡,師傅給他比畫,應該從某處某處下刀,結果光顧說話,自己一刀過去,沒刺中要害,豬歇斯底里號叫,血又標得滿地都是,在震耳欲聾的豬嚎裡,田三先扶起血桶,接住血,摸起旁邊的一把尖刀,照著位置一刀穿過。豬嚎嘎然而止,算是及時實施了安樂死。而師傅教他給豬開膛破肚,解骨分片,清理下水,他也只看了一遍,便自己操刀,那刀在肉和骨裡走動起來,行雲流水一般,毫不打仄。他師傅背地裡同人說:“這傢伙前世不是殺手,就是劊子手。”

別人當殺豬的,是迫於生計,而田三卻是熱愛這門使刀切肉的職業,他不甚笑,看人和看眼前的豬肉的目光無甚區別,拿起刀時的愉悅自如卻顯而易見,下刀時的神乎其技,果斷準確,大有恐怖片的效果,讓人又愛看,又怕看,看著看著,就覺得背上寒毛一根一根地豎了起來。

據說江勇也曾經打過農貿市場的主意,但要把手伸進農貿市場,首先就得先碰個釘子戶:田三。田三誰的帳也不買,江勇曾經起過拉他入夥的意思,開出的條件裡包括白綿城裡的幾大農貿市場都歸田三管理,田三卻不客氣地說:“我這人只會殺豬,也只好個殺豬,別的事,我嫌煩。”拿不下田三,生豬這一行的規費就不好收,跟其他任何屠夫收,他們都拿田三來推委:田三兒交多少,我們就交多少。言下之意是,有田三在給我們放樣呢,你們別吃柿子撿軟的捏。屠夫們不交,其他的賣水產的、賣青貨的,也跟著嚷嚷,殺豬的不交規費,憑啥我們就得交呢?莫非他殺豬的狠些唆?來來往往很是吵嚷了一陣,到最後,江勇到底沒拿田三有啥辦法,田三還是天天殺豬賣肉,屠夫們也照樣不給江勇的小弟面子,大約因為這一行的油水也不甚大,江勇便放手了。

不管怎麼樣,這是一個偉大的勝利,田三又是東城的人,東城的少年們便一直將田三奉為偶像——江勇是南城的,南城的孩子都擁戴江勇,但論打架鬥毆,南城的遠不如東城,甚至還趕不上北城那群外來戶的孩子粗野有力,所以在街坊口碑當中,近十年來,田三的位置相當於晁蓋——水滸裡的第一英雄——比實際的老大宋江還是要高一籌。

左昀第一次看到市場裡亮燈,好奇地張望了一眼。白熾燈下,人的臉慘白,嘴唇灰黑,也許事實上他們就是如此,在顧客還沒有到來之前,菜販子們都在手腳忙亂、卻又帶著睏乏的厭倦整理著自己的攤位,蔬菜葉子上水珠晶瑩,像才從承露臺上下來,雞蛋們皮紅個小,個個都像擦了胭脂等著出嫁的處女,增氧泵咕嚕嚕地在活潑潑的水鮮當中閒言碎語,肉類們面目猙獰,色澤淋漓,活像一場剛剛發生的兇案。

肉案上滿滿當當地掛著幾大爿肉扇,一隻豬頭安詳地閉目沉眠,田三正在案板下忙乎,左昀咳嗽一聲:“田三。”

田三伸出頭來,有一絲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至少有好幾秒,他完全沒有認出她來。他最後一次見到左昀,是在她高考結束後的那個暑假。她在他這裡認識了歐琦,便不再出現了。雖然時時聽到訊息,卻怎麼也沒法和眼前這個套著男式夾克、揹著大挎包的女孩結合起來。那時節她還是個秀氣清瘦的小女孩子呢。最後他審視著她那雙黑漆黑漆的眉毛,“哦!”了一聲,咧開嘴笑了。

“怎麼?你來買菜啦?”他站起來,順手掂起一把刀:“要點什麼?”

左昀直截了當地道:“我不買菜,我想採訪你。”這話一說,一看田三臉上的表情,就知道說壞了。

“啥?”田三吃了一驚:“搞什麼?”他顴骨高聳的焦黃麵皮抽搐了一下:“別嚇我。”

左昀板起臉:“我想寫寫江勇,寫寫白綿的黑社會。”

田三臉色一黃,抬手從釣鉤上摘下一爿豬肉,砰地一聲,重重摔在案桌上,舉刀砰砰砰地開始解肉,頭也不抬道:“你問錯人了,採訪我做啥?我就是一個殺豬賣肉的,啥雞巴閒事都不管。”

認識田三好些年,這次是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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