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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念小白,他後來水波不興地娶了小紅。小白說過,要是有一天我傻了,他就把他的外號讓給我,名至實歸。到那時候,他就搬來SONY的 PlayStation教我玩兒,“電腦太麻煩了,你要是真傻了,就不會用了,教也教不會。”他說。小白還說過,要是有一天我傻了,他就把小紅讓給我,只有小白痴才能霸佔小紅燒肉,萬事兒都有個平衡,至道中庸,這是天理。到了中國兩年之後,小白開始看《幼學瓊林》。小白說,他會去做小紅的父母和他自己父母四個人的遊說工作。小紅的思想工作就不用做了,她沒大主意,你、我還有辛荑同意就好了。
我想念辛荑,他說,我要是傻了,他就重新教我人生的道理。辛荑說,到了那個時候,他應該更理解人生了,教導我的東西,不帶一點贅肉,錄音整理之後,比《論語》更成體系。
還是傻了好,所有人都對你好,不用裝,就是傻。就象上小學的時候,得了病,家裡所有的好吃的都是你的,副食店裡所有的好吃的都是你的。
小紅燒肉從來不盤頭髮,老是散開來垂到肩膀。她腦袋太大。“盤起頭髮來,一個辮子朝天,象李逵。你是不是喜歡腦袋小的姑娘,然後頭髮盤起來,顯得脖子特別長?”她說。
數年前,我在某兩個星期中,每天都問小紅同樣的問題,“為什麼不跟著我混,做我的相好?”小紅每天都給我類似回答,“不知道,我不知道,秋水你丫別逼我。你給我出去,你眼睛別這樣看著我,我受不了。”
我想起來了,我離開小紅之前,對小紅說的是:“你借我昨天內分泌課的課堂筆記,我馬上就走。”
第三章 北方飯店,菜刀
我第一眼見到小白痴顧明,注意到他困惑而遊離的眼神,就從心底喜歡上了他。漢族語言裡,男人之間不能用“愛”字,如果不顧這些規矩,我第一眼見到小白,就愛上了他。
小白個子不高,面板白,臉蛋最突出的地方,點點淺黃色的雀斑。方腦,平頭,頭髮不多,體毛濃重。可能是要發揮體毛的作用吧,最愛穿短褲。在北京,一條斜紋布大褲頭,從三月初供暖剛停,穿到十一月底供暖開始。大腿下段和小腿上段之間,褲筒遮擋不住,襪子夠不到,常年迎風擋雨,廢退用進,體毛尤其濃重。從外面看,基本看不見黃白的皮肉。小白濃眉細眼,眼神時常遊離,看天,看地,看街角走過來的穿裙子的姑娘,不看課堂裡的老師,不看和他說話的人。眼神裡總有一豆不確定的火苗在燒,太陽照耀,人頭攢動,火苗害怕,噗就滅了。小白的眼神讓我著迷,鬼火一團,那裡面有遺傳過來的生命、膽怯、懦弱、搖擺、無助、興奮、超脫、困惑、放棄,簡單地說,具備將被淘汰的物種的一切特質。
我從來不想象蒙娜麗莎的微笑,半男不女的,貼在燕雀樓門口的廣告牌子上,當天晚上就會被小混混們畫上鬍子。我偶爾琢磨小白的眼神,在這個氣勢洶洶、鬥志昂揚、奮發向上的時代裡,我在小白那兒,體會到困惑、無奈和溫暖,就憑這個眼神,我明白,我們是一夥的。
後來,一九九九年的夏天,我開輛八八年產的2。8升六缸Buick Regal車,在新澤西北部的二八七號高速公路上,暑期實習,上班下班。那個路段的高速路,草木濃密,山水清秀,路邊樹著警示牌,說小心鹿出沒。具體上班的地方叫Franklin Lakes,大大小小的湖,好些是世傢俬有,外人的車開不進去,聽說湖邊長滿水仙,那些世家子弟彈累了鋼琴,光天化日下繞湖裸奔,陽具粗壯的,自己把自己的膝蓋打得紅腫熱痛。
在高速公路上,我沒看見過鹿出沒,我看見過鹿的屍體,撂在緊急停車帶上,比狗大,比驢小,血幹了,身上團團醬黑,毛皮枯黃。我常看見松鼠出沒,停在路當中,困惑地看著迎面而來的車輛。我的老別克車壓死過一隻,那隻松鼠有我見過的最困惑的眼神,很小地站立在我車前不遠的行車線內,下肢站立,上肢曲起,爪子至下顎水平,兩腮的鬍鬚炸開,全身靜止不動。那個松鼠被高速開來的汽車嚇呆了,那個眼神讓我想起小白。我看了眼左側的後視鏡,沒車,我快速左打輪,車入超車道,那隻松鼠也跟著躲閃進超車道。右輪子輕輕一顛,我甚至沒有聽見吱的一聲,我知道,那隻松鼠一定在我的車軲轆下面被壓成鼠片了。太上忘情,如果更超脫一點,就不會走上這條路。最下不及情,如果再痴呆一點,就不會躲閃。小白和我就在中間,難免結局悲慘,被壓成鼠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