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加邀功,實在難得。我免你手下干將,你可有不滿?”
許吉年道:“大人自有大人的道理,下官不敢有議。”
童貫道:“那我若是免了你,你可敢有議?”
許吉年拱手道:“不敢。”
童貫放下卷宗大笑,道:“好個不敢。歇息去吧。”
許吉年道:“是。”忽然聽得外頭喧譁嘈雜。
童貫道:“有人劫獄。”
許吉年道:“下官這就去處理。”
早已滅了燭,俞停雲依舊獨坐燈前,聲息全無,彷彿溶化在了夜影之中。
“停雲。”落搖紅披衣走來,為他披上一件衣裳,輕輕道:“去睡吧,這麼冷,你的身子怎麼受得了?”
俞停雲搖頭,道:“不用管我,你先睡吧。”
落搖紅在他身邊坐下,握住他冰冷的手,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沒有你在我睡不著。停雲,有什麼事,躺在床上不也一樣能想麼?還是你想我和你一樣受涼?”她的話語憐惜中透出幾分嬌嗔,彷彿當年一般。俞停雲聽了心裡一暖,點點頭解衣睡下,落搖紅側身抱著他將頭枕在他胸口,鼻息寧定,不再說話。
原本俞停雲並不覺夜涼如水,此刻這般溫暖便讓他感到方才的自己確實寒涼透骨。他攬住妻子閉上眼感受這股溫暖。懷中人還真是一點都沒變,無論在外人面前是如何溫婉嫻靜的俞夫人,在自己面前都永遠是那個小姑娘,一顰一笑都還帶著當年的青春與朝氣,只要眼一轉就知道悲喜,在自己面前從來不會掩蓋些什麼,倒是自己,心事越發多了,無奈越發重了。
他想起那段年少時光裡所有美好的事物,曾經有過的那麼多意氣風發的臉,他們在哪裡?自己又在哪裡?
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間。
夜深了,俞停雲感到妻子已經睡去便小心起身,為她掩好被子,穿上衣開門走了出去。
月光皎潔透明,卻似寒霜冰涼無比。月下,那高大的人影一動不動,只道:“你可算是出來了,讓人好等。”
俞停雲道:“夜寒風悽,你此刻找我有要事嗎?”
那人道:“自然是要事,想借貴寶地躲避片刻。”
俞停雲道:“怎麼了?”
那人不屑道:“我去劫獄,人沒救著反被官兵追殺。”
俞停雲一怔,道:“你去劫獄?嶽一江,你行事還是如此不用過腦麼?”
嶽一江冷哼一聲,道:“誰說我不用過腦,老子可是想得再清楚不過,俞停雲,你以為只有你的腦子好使?”
俞停雲嘆息,道:“好吧,現在請你離開。”
嶽一江不怒反笑,道:“俞停雲,你的膽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放心,我不會連累你,我可不像你這般鐵石心腸,叫好兄弟送死自己當縮頭烏龜。哈哈,要是先生知道自己找了只烏龜當院主,可不知會不會氣得從棺材裡跳出來!”
俞停雲只當沒聽見,道:“既然如此,贖我不送。”
嶽一江的火片刻上撞,衝上去揪住俞停雲就是一拳:“姓俞的你個王八蛋!你不知道阿原被抓入獄判的是斬首示眾麼?是誰害得他你知道麼?是你,是你!”
他忽然止聲,俞停雲一指點他啞穴,只道:“大家都睡著,你小聲些。”
嶽一江張著口,兩眼瞪大暴怒至極。俞停雲道:“罵有何用?來,你我打一架!”他說完轉身掠出,嶽一江一跺腳追了上去。
房門輕響,落搖紅把著門滿臉淚痕。
天上月,地上人間,一片清明一片混亂。
夢裡方不知身是客,醒著,又有多少人能睡著?
第三十八章 無題
天是一日寒過一日了,清早的東街本該熱鬧熙攘而今卻是蕭條冷寂,行人懼於西風之威匆匆而過,落葉身不由己地飄零,落在不可預知的地方。江城的臉色白得更顯病態,不時咳嗽幾聲,伸手去牽起身邊俞千晴的手,道:“冷麼?”
俞千晴的臉被凍得紅紅的,一隻手被握著反而更紅了,囁嚅道:“不,不冷”
江城穩穩握著,走到善月齋前道:“到了。”
“咦,你們怎麼來了?”正聽著小安算帳百無聊賴的凌風看著他們笑道。
俞千晴道:“我才要問你怎麼在這裡呢?離開書院這些天你都去哪了?”
凌風看著她笑呵呵道:“怎麼,你也關心我麼?”
俞千晴白他一眼,道:“九方姨呢?我爹病了。”
凌風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