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一江停止了無味的咀嚼,看著他。俞停雲繼續道:“那時的你擁有岳家寨可以目空一切,依你的性子定會越鬧越大,佔山為王、犯上作亂不過是遲早的事,若是引來官府側目你便在劫難逃”
“俞停雲,你他媽的”嶽一江猛地站起,一把揪住俞停雲領口,惱如瘋虎:“你讓他和我作對,讓我一無所有,成巍和楚良,那麼多兄弟原來都是你害了他們!”
俞停雲輕輕咳嗽,道:“一江,你是個勇猛之人,若為大宋效力何愁外敵不滅?我走這一步就是要斷了你的後路,熟知江湖朝堂,人生不過一念”
嶽一江一拳砸在他臉上喝道:“還他媽放屁!什麼為大宋效力,老子不端了皇帝老兒的龍座已經算客氣,你還要我為他效力!俞停雲,你做事就不能為別人考慮考慮麼,我好好混我的江湖當我的山大王,江城好好當他的學生,阿原安分做他的花匠,就是你一個人整那麼多事你撐得慌啊你?我說你幹啥非要把人往絕路上逼!”
俞停雲被他一拳打得滿口鮮血,踉蹌著靠在牆邊,笑了起來:“是啊,你說得對,我俞停雲這一生不過是個笑話為國盡忠我無力迴天,為民謀福我遭萬人唾罵萬頃天地,竟無我一刻安心之處!此一生,我何必,何必啊”他忽然狂笑著跑出門去,踏亂了一地淨雪。那雪地上紛亂荒誕的腳印,好似他紛亂荒誕的一生。
“搖紅搖紅,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啊先生,我錯了、都錯了全錯了哈哈哈哈”
“爹!”俞千晴與江城趕出來,急忙追出去。
碌碌一生安且閒,鴻鵠不下凌九天。
不得青天銀河渡,且將浮生葬山河。
這是俞停雲二十歲時所作,那時的他白衣黑髮,軒昂而秀氣,聰明又驕傲,他以為生而為人當率性,生而為臣當盡心。他堅信士不可以不弘毅,他相信名節重泰山,利慾輕鴻毛,他以為朗朗乾坤,自古青天不欺人,他以為忠臣當以死節殉,一點丹心浩古聞
“哎,你怎麼了?”雲劍閣扶住凌風欲倒的身子,只覺那個身子沉而重,幾乎沒有一點生命力。九方行趕過來把他脈象,竟是急火攻心所致。
這小子的身子,終究是讓他自己給搞垮了!
九方行嘆氣,道:“快讓他躺下哎那個,那個,有真氣沒有,給他一點!”
嶽一江不必他喊已經趕了過來,雙掌抵在凌風胸口。雲劍閣看著凌風憔悴而單薄的臉只覺一陣心酸。楚良的死,餘成巍的死,雷無的死,岳家寨與驚雁堂的徹底覆滅,他一生負疚,嶽一江一無所有,這就是真相,那些犧牲與死亡的真相。
這樣的真相,他情何以堪?
“嗨,這小子,真是不要命了!”九方行徹底檢查了凌風全身上下的傷口後拍腿大嘆,將他的小布袋子翻了個裡朝天,聞聞這個嗅嗅那個,皺眉道:“川麻粉混合白硝是止痛藥,天蠶薯和雙針草能止血化瘀,宣葉的汁水能讓人產生幻覺躲避痛楚這小子,就靠這些東西給自己療傷?唉,半吊子就是半吊子,連自己的身子也不知調養,他這是那自己的性命耍著玩啊!”他將那些瓶瓶罐罐一腳踹開,垂頭嘆氣。
雲劍閣鼻子一陣酸,急忙問道:“他、他怎麼樣了?”
九方行道:“還好發現的早,還有救,你去燒些熱水,將這些鼠草放進去煮一個時辰,去去他身上的寒氣。”
“哎。”雲劍閣應聲忙不迭去了。
此時俞千晴垂頭喪氣回來了,瞪著嶽一江哭道:“都怪你,我爹的傷才剛好,你為什麼衝他發火?我爹他沒有錯,他什麼都沒有做錯!”
嶽一江正是煩躁,瞪著虎目吼道:“你一個小丫頭你懂什麼,你爹他這一輩子竟是胡鬧,要是沒有他大家都消停!他沒有錯?簡直他媽放屁!”
“不,爹他沒有錯”俞千晴捂著臉哭了起來,江城攬著她嬌弱的身子,看著嶽一江道:“嶽叔,院主他只是放不下,我從來沒有怪過他,也請嶽叔,放下吧。”
嶽一江雙目漲紅,抱頭蹲了下來,低聲喝道:“放下,我怎麼放得下?我的那幫兄弟,那都是人命啊!我們原本可以守著岳家寨快意江湖,我們可以過那麼舒坦的日子,可是他都叫他給毀了!我怎麼放得下,你要我怎麼放下!”他將頭埋下,近乎哽咽。
“對不起對不起”俞千晴已經泣不成聲:“求你們不要怪他了,娘死了,書院沒了,爹已經失去了那麼多,求你們放過他吧”
雲劍閣聽他們說這些沒用的只覺煩躁,拼命扇著火,九方行走來道:“不夠不夠,還不夠塞牙縫的,要多些,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