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泡上幾個時辰才有功效。”
雲劍閣忙點頭,忙前忙後忙個不停,忽然就發起火來:“喂,人都病成這樣了你們還不來幫忙,站著幹嘛?”
嶽一江愣了一愣,雲劍閣拽著他拎水桶,江城被她勒令去劈柴,俞千晴身子嬌弱就被他派去扇火,全分配了下來她自己反而沒事做了就去看著凌風。凌風方才不過暫時昏迷,經過嶽一江的內力維息很快就醒了過來,稍稍一動便痛得哀號。
雲劍閣忙將他扶住,道:“別亂動,看你一身的傷。”
凌風靠在她懷中呵呵笑:“是,我不亂動,你扶穩些,我頭暈。”
雲劍閣將他的頭放在自己膝上,為他裹緊了衣裳:“看你平時大大咧咧油嘴滑舌,原來也是個笨蛋,連自己都照顧不好,還整日想著給人治病,哼。”
凌風笑道:“我這是醫人者不自醫——對了,院主呢?”
看他的臉回覆滄桑,雲劍閣心裡不舒坦,道:“走了,沒追回來。”
凌風掩口咳嗽幾聲,臉色越發白了。雲劍閣強橫著將他按在地上,道:“都這樣了就別想其他,先把傷給我養好!”
凌風被他的大力刺激到了心肺,再次咳嗽起來,連連道:“是、是”
這民房荒廢已久,地處偏僻,設施不全,他們費了好大的力才燒成一木桶的熱水,九方行將凌風整個人扔進去,勒令不到三個時辰不許出來。凌風聞著水中淡淡飄散的藥香,感受著這久違的暖意安詳,腦中紛亂的愁緒卻無絲毫梳理,依舊雜亂平鋪在他腦海中,那些沒有仇恨肆意揮霍的日子,畢竟一去不返了。
他在每一刻沉默的時候都會去緬懷追憶,美好的抑或灰暗的,想得惱了煩了,他會賭氣一般去歡笑著胡言亂語,只是為什麼總有那麼多一個人孤獨的時候?
“小閣”他扯著嗓子喊了起來。
雲劍閣急匆匆跑來,道:“怎麼了?”
凌風探出上身趴在桶沿邊笑嘻嘻道:“我餓了。”
雲劍閣白了白眼:“等著。”
凌風將下巴抵在手背,看著雲劍閣將乾糧一點點加熱,那專注的模樣好似一道暖風蕩入心底。他轉頭看了看江城,江城也將目光移了過來,相視一眼,皆是疲憊,卻也有莫逆於心的相交。
凌風看到了江城眼中積澱成繭的悲哀落寞,楚良的死,岳家寨的覆滅,包括此時此刻的真相都不是他想看到的,只是沒有他路,沒有餘地。如果換做自己,會按院主的話而行嗎?
打擊岳家寨,斷其後路,甚至不惜擔上性命,情義兩拋?
凌風笑了笑。這麼麻煩的事,我還是有多遠走多遠吧。他不禁想,如江城和院主那麼“笨”的人,世間究竟會有多少呢?明知為之便是萬劫不復但還是要去做,做的義無反顧,捨生忘己。
也許很少,又或許很多很多吧
第九十三章 靖康恥
這場雪極大,好在魏然他們趕在雪落之前回到了酒館,更因這場雪而招攬了許多因封山封路、行路困難不得不留住的客人,生意暴漲。魏然說是幫忙,活卻都讓珠瑪搶去幹了,阿桑叔沒少教訓,最終總是無可奈何。
這一天日出微煦,冰雪慢慢消融成水,融入大地,了無痕跡,魏然坐在屋前的敞篷下看雪意森寒,不覺發起了呆,連客人到了跟前都沒發現過來。
“哎哎,客官裡面請,要點什麼酒吶?”阿桑叔叼著菸斗忙不迭出來招呼,一下子敲在魏然頭上。魏然驚醒了過來,忙起身,卻見對面二人取下頭上帽子,一時怔住。
嘴角溫暖淡薄的笑,眉間微微皺起的紋,對面那人竟然就是肖原。他身邊站著依舊溫婉的九方晚,儼然一對璧人,教人生羨。
“阿原?”阿桑叔嘴上的菸斗都險些掉了下來,比魏然更為驚愕,看著肖原道,“你怎麼會來了這裡?”
肖原初時也是一驚,後微笑,道:“路過,本想休息片刻,在門口見到魏然便來看看,沒想到,你竟然也在這裡。”
阿桑叔緩解過來後便哈哈大笑,肖原亦是展顏,兩人緊緊握了握手。
擺上一壺暖酒新添了火炭,爐火更旺了,屋內更暖了,這暖意因這嚴寒而雋永無可替代,暖入了心扉。
看著肖原,魏然的心尤其平和起來,發配滄州,顯然他是受過一些苦的,只是此刻在他臉上卻看不到任何苦難的痕跡,就連眼角的皺紋也好似帶著笑意。他是真的老了,卻真的得到了,自由了。
人生一世,總要有片刻自由。魏然只希望這自由,並非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