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讓李孟笑了笑,那方應仁說話卻是順了不少。直接開口說道:
“小人說句得罪地話語,大人這魯鹽的買賣也是做的興亡異常,眼下不是還賣到河南和北直隸那邊去了嗎,不過小人卻也敢把這話說到前面,大人的買賣即便是沒人下絆阻攔,也就到此為止了。”
“哦?”
說了半天,話題終於讓李孟感覺到一些興趣,從去年利用信陽鎮上的楊四來打擊兩淮的鹽場之後,毗鄰淮北的山東鹽貨的銷售第一次在省外興旺發達,收入也是漸漸的增長起來。在李孟的盤算中,如果收入按照這個程度增長再加上兩淮鹽商們每年地供奉的銀錢,膠州營可以繼續擴軍,而不用考慮財政上的問題。
不過魯鹽的銷售買賣,增長的幅度卻開始慢慢的變緩,北直隸的市場還有官營的長蘆鹽場。而河南地界大災頻頻。也就是在那些城邑之中銷售,這些市場空出來的份額被魯鹽搶佔之後,魯鹽的銷售就沒有太大可以增長地空間了。
私鹽買賣並不簡單的是貨物和銀錢的交換,因為是官營的專賣貨物,而利潤主要是出自官鹽私賣,在某處買賣,往往是需要當地的有力人士參與或者是庇護,魯鹽在山東本地的市場。倚靠豪紳地主也是如此。
本省可以倚靠李孟地權勢以及膠州營地武力強制達成。何況他又能控制住山東的各大鹽場。
可要銷往其他地方,北直隸和河南這等早就是有關係的地方倒好說。在外擴一些,可就很困難了,那邊可是淮鹽經營了將近兩百年的地盤,買賣雙方,庇護關係、分肥的比例都早就是確定好了,各種勾結錯綜複雜,世代的關係,可不是山東魯鹽這外來戶說能進就能進入的。
所以魯鹽的銷售增長很快就是停滯了下來,李孟正為這件事情發愁,來自現代地他並沒有把鹽貨銷售想像地太複雜,只覺得官鹽私賣,誰賣不是賣,哪裡想到這其中就這麼大的關係糾葛,說白了,李孟賣鹽一半要依仗刀劍,在外省賣不動,總不好明火執仗地打過去。
在此之外,也有些客觀條件上的困難,比如說淮鹽出產量遠遠的大於山東,而且運輸可以依託漕運和兩淮地密集的水網,而山東則不同,有些時候,即便是外面有需要,這邊的生產和運輸也跟不上。
所以李孟一直想要在淮北順理成章的擴大自己的勢力,佔據幾個鹽場,利用對方的渠道來發賣,可惜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而最近的這件事情,鹽商的應對迅速,也找不到生事的藉口。
聽見這方家的方應仁把話挑明,李孟頓時是來了興趣,方應仁也是看到了李孟的神色變化,心中有了幾分把握,禁不住笑著說道:
“大人也販鹽,不過做的卻不精細,要知道這鹽業的買賣,並不是有鹽就能賣出去的,兩淮鹽商都是山陝、徽州的商人,幾十代的傳承積累,才有了今天的局面,看著好像是錢貨兩訖的生意,裡面的道道多著呢!”
李孟連連的點頭,大明鹽業買賣的最頂層就是這些兩淮的鹽商們,雙方水火不容很長時間,李孟有時候也想,等到自己殺光了這些鹽商,或許再也沒有機會知道這個行業裡面的奧秘,今日居然有一位淮上鹽商給自己講述,真是難得的機會。
方應仁實際上還是有些緊張,身為李孟的大將已經是有種殺伐地血氣。靠近了接觸,方應仁的壓力很大,說了幾句之後,喉嚨有些幹,端起茶碗喝,卻已經是空了,李孟笑著有拿著茶壺給他倒滿。
這次方應仁並不緊張,反倒是笑嘻嘻的端著茶杯受了,李孟終於是開口問道:
“卻不知道方兄來意為何。總不會是在這裡閒談吧?“
方應仁完全的放開了,笑著回答道:
“大帥這麼稱呼實在是折殺小人,大帥養兵治民,花費巨大,這開源的心思想必是迫切的很,小民家中有些門路,願意助大人一臂之力。”
聽到這話,李孟眯起了眼睛,他當然明白對方的意思,也知道對方是主動上門討好。天上沒有白白掉下來的餡餅,對方必然會要求回報。
從前孔三德、周揚都是做過類似的事情,天災頻頻,內憂外患,腦筋清醒地人都是看到內亂將至,急於尋求庇護之處,或者想在這亂世中博得一場大富貴,但現有這個狀況下面,即便是有想法,也不能蓄積武力。個人還是無法和朝廷抗衡。
目前來說,也只能是下注了。
朝廷兵馬沒有什麼下注的必要,常例的供奉已經是讓人煩擾不堪,韃子遠隔千里,又是常在關外,而且此時的滿清女真。在華夏漢人眼中仍然和禽獸沒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