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哥別來無恙。”
玉尹坐下來,擺手示意兩人落座。
而今玉尹,可不是當年那個北上太原時的白身小子。
北宋風氣開放,但依然有著嚴格的階級劃分。算起來玉尹如今是官,而田行建和蘇燦雖是水賊,表面上卻還掛著個水軍的身份。在玉尹面前,自然就弱了氣勢。
不過,若非如此,他二人也不會聽了玉尹召喚,便立刻趕來東京。
四人坐下之後陳東與蘇燦使了個眼色,兩人起身從小船裡退出船艙,只剩下玉尹和田行建兩人。
“七哥,自家今日找你,卻非是官身,而是以開封玉蛟龍之名尋你幫襯。”
田行建本懷著幾分小心,可聽完了玉尹這番話之後,臉色一變,表情頓時生動起來。
玉尹這一番話裡,包含了許多意思。
非是以官身尋他做事,而是以開封玉蛟龍之名?玉蛟龍,是玉尹在市井中的諢號也就是說玉尹找他來做的這樁事,很可能是違法之事,便令他好奇起來。
以玉尹而今的聲名,又是太子近臣究竟是什麼事,要他不得不走這江湖路數?
田行建沉吟片刻,便開口道:“願聞其詳。
玉尹為田行建滿了一杯水酒,而後輕聲道:“七哥身處汴口卻不知有沒有聽說過,燕山之盟?”
燕山之盟!
田行建眼睛一眯心中頓時掀起了滔天巨浪。
所謂燕山之盟,便是此次開封之圍後,宋金之間的盟書。
由於此次盟約是在燕山府簽訂,故而有‘燕山之盟,的說法。田行建雖然只是個市井中的小人物,卻也聽說過這件事。猶記得燕山之盟剛傳出來時,田行建氣得暴跳如雷,在黃河上破口大罵朝廷昏庸,李綱梅執禮等人誤國,甚至喝得酩酊大醉。
開封之圍,他未與金兵正面交鋒。
可是,他也曾隨汴口水軍,襲擊白馬津,與那虜賊多次交手。
汴口水軍,為此付出了數艘大船的損失,田行建手下的那幫子兄弟,也死傷多人。
若早知道是這等結果,便應付了事。
明明打了勝仗,可到最後,卻還是一場慘敗。
一場,他根本無法理解的慘敗!
麵皮抽搐兩下,田行建緩緩閉上眼睛,半晌後沉聲道:“卻不知小乙,要做何等事?”
言下之意,便是也聽說了燕山之盟。
田行建雖竭力表現出平靜之色,可是玉尹依舊從他的臉上,看出了一絲端倪。
“兩萬虜賊,盡數歸還,他日勢必會成為我大宋強敵。
想來七哥也聽說過自家所做西行記吧,對虜賊,小乙雖算不得很熟悉,但自認卻比許多人瞭解。那是一群貪得無厭的惡狼。此次虜賊開封失敗,兩萬人被俘,勢必會記恨心中。一俟他日再行開戰,這兩萬人必然是虜賊先鋒,造成的破壞,尤甚於這次。
朝廷釋放這些虜賊回去,便猶如釋放了兩萬頭惡狼小乙每每思來,便無法釋懷。”
田行建聞聽,眼睛不由得一亮。
“小乙的意思是”
“除了那些虜賊,還有完顏宗望。”
玉尹並沒有立刻回答田行建,而是用低沉的嗓音道:“完顏宗望此人,其危險程度,尤甚那兩萬虜賊。此人雖不通文字,卻是個天生的名將。若非這次過於冒進,說不得便是一回大勝。而經過此次慘敗,我敢肯定,此人必然會變得更加厲害。
也許七哥不清楚,但我卻知道。
此人身陷牢籠,卻表現得非常鎮靜。每日在大牢中,除了練武強身之外,便是請人蒐集了許多我宋人兵法韜略,更著人為他誦讀。相比之下,他對衣食之物並不在意,甚至一日不食也無不可。如此一個人物,小乙總以為絕不能放虎歸山。”
完顏宗望在大牢中的表現,玉尹也是從別人口中打探出來。
這廝越是表現輕鬆,玉尹就越是擔心。
以至於當他聽說,朝廷要把完顏宗望放走的時候,便生出幾分恐懼。
如此人物,絕不能放走,若是讓完顏宗望走脫,過不得幾年,必然是大宋心腹之患。
田行建眉頭緊蹙,一言不發。
良久他沉聲問道:“小乙的意思,是要殺了這完顏宗望?”
玉尹卻一笑,突然回頭問道:“少陽,船到何處?”
“已抵達八里灣。”
“靠岸!”
玉尹沉聲喝道,而後對田行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