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聞足下贊皖撫呂賢基軍幕,屢欲邀足下來此,因安徽軍務緊要,是以不敢。究竟現在安徽軍情如何?”鴻章道:“呂中丞好謀寡斷。當公與吳、胡兩帥會攻漢陽,此時天國在皖省守衛尚虛;弟獻議乘這時機,大舉攻安慶,呂中丞不從,失此機會。今皖省只有鮑超一枝人馬,坐鎮幾郡。而敵將胡元煒,方守廬州,坐鎮桐城;黃文金又以重兵兼守安慶,甚為完密,恐難下手。不如趁李秀成己去,以全力先復漢陽、武昌,實為上策。”國藩道:“公言甚是。但金陵為洪氏根本,若克金陵,則諸省不難恢復矣。鴻章道:“此事實不容易。因金陵為彼精銳所聚,加以李秀成智勇足備,吾軍中實無出其右者。若不收復各郡,以先孤金陵之勢,恐收效亦殊不易也。”國藩聽了,點頭稱是。又問道:“人才歸於洪氏,為吾之大患;以足下所知,究有何人,足以當大任者?”鴻章道:“向榮、勝保治軍雖嚴,然謀不濟勇,此其所以敗也;若知人善任,莫如明公;衝鋒陷陣,莫如鮑超;料敵而進,莫如林翼。其餘明公帳下人物:如羅德山、楊厚庵、塔齊布皆一時之英傑,皆足以當一面者,此則明公所知矣。此外湘中二李,明公還知之否?”曾國藩道:“豈非續賓兄弟乎?”鴻章道:“是也。彼兄弟皆卓犖不群之士:續宜則謹慎深慮;續賓尤驍勇非常。若得此人而用之,亦足以獨當一面。明公以為然否?”國藩道:“足下可謂知人矣!續賓兄弟,向從學於羅山門下。其才識沉毅,吾識之久矣。當為力保使重任之,以收得人之效。現聞李孟群由知縣超擢道員,有補安徽佈政訊息;此人若在皖,未嘗無濟于軍事也。”李鴻章點頭稱是,談罷而退。楊厚庵私向李鴻章道:“足下力舉有名人物,而獨不及左宗棠者,何也?”李鴻章道:“左公固才,然弟只不敢言於滌生之前耳。”楊厚庵乃默然不答。
卷: 國藩自李鴻章到後,便有意規復武昌。但以胡林翼現為鄂撫,此議本該由他發起,便與鴻章計議,以書示意胡林翼,使取漢陽。時胡林翼正憤前次之敗,已聽得李秀成入金陵已久,要來攻取漢陽。忽得曾國藩書,其議遂決。其時鄂督吳文鎔,計議欲即進兵。吳、胡二人即知會官文,以旗兵六營,兼助文鎔前軍;一面請曾國藩助力,大學圖漢陽。適湖南巡撫駱秉章,令李續賓帶湘軍五營,前來助戰。
卷: 原來湘撫張亮基,因捻黨起事,調辦河南軍務,特令駱秉章繼任湘撫。
卷: 駱秉章廣東花縣人氏,與洪天王鄉相隔不遠。少貧,為佛山鎮張家西席。張氏恤其貧,以婢妻之。後舉進士,入翰林,屢典試差,歷任藩臬,洊升至湖南巡撫。為人雖無智謀,然惟賦性謙抑,頗能用人。自見胡林翼敗於李秀成之手,恐胡軍單弱,因遣李續賓來助戰。
卷: 那李續賓本貫湖南人氏,以道員統領湘軍,轉戰湖南各郡,頗著驍勇。
卷: 當下奉駱撫之命,領兵到荊州,胡林翼便用為前軍。各路人馬取齊,會同進發。當下天國副將洪春魁聽得這訊息,忙與晏仲武商議應敵之計。仲武道:“天王自下江南以來,武昌、漢陽兩路有守無攻,此諸葛所謂不伐賊,漢亦亡也。漢陽之守,責任自在主帥。不如飛報武昌,聽候行之。”洪春魁道:“公言甚是。”便差人報告譚紹洸。
卷: 那時天國太平四年,即清國咸豐四年也。當下譚紹洸正在武昌城外,沙河一帶增練水軍。聽得漢陽告急,便欲移軍親自往救。馮文炳進道:“吳、胡兩人兵力既重,又增添荊州旗兵與長沙湘軍,其勢正盛;漢陽戰守,皆不易也。即明公親往,恐亦無濟。且曾國藩必會兵以攻吾武昌,此時更無歸路矣。兵法在攻其所必救:不如遣人星夜入女慶,使黃文金分兵江西,一以壯陳玉成軍勢;二以牽制曾國藩,或武昌可以無事也。”譚紹洸道:“現陳玉成方由安慶下建昌,已克鄱陽湖,正困南昌省城,聲勢大振。恐曾國藩未必便離江西也,然亦不可不備。”遂使人馳報黃文金。黃文金聞報,即令部將王永勝,會合伍文貴之兵,直進贛境,以邀曾國藩後路。譚紹洸再調吳定彩,以水軍助漢陽聲勢;今武昌人馬打著自己旗號堅守,自己卻暗入漢陽。
卷: 是時吳文鎔、胡林翼大兵已抵漢陽城外,令前軍李續賓,先取洪山要道;自卻築營建壘,以壓漢陽。林翼更囑曾國葆道:“漢口為咽喉重地,得此亦足以分洪家軍勢。”便令曾國葆以五千人馬,取漢口。
卷: 譚紹洸潛到漢陽之後,正欲依李秀成舊法,先奪洪山。誰想已被李續賓先據。譚紹洸道:“清軍鑑於前日之敗,先據洪山,我失勢矣。”正擬備兵固守,忽東門守將飛報,